屋里很快传出来李知尧的声音,“带进来。”
小六开门把大夫请进去,再颔首退出来。
不敢和七顺儿站在廊庑下嘀咕什么话,捏着彼此的手回了耳房关上门,七顺儿才小声道:“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叫大夫做什么?都这么晚了。”
小六往床边坐下,“谁知道呀,要我说,早些从了咱们王爷,不是挺好的事么?闹出这么些事来,不是还得从了,白受了那么些罪。若是真不愿跟着王爷,一根麻绳吊死岂不好?”
七顺儿坐到小六旁边,“怕是又不敢死,又想要贞烈的名声。要真是个贞洁烈女,早该在王爷找她之初,一脑袋扎湖里死了便罢了。那样给自己留个好名声,也不会让她相公跟着受罪。这会儿还是跟了王爷,她相公真是极惨。”
小六看着七顺儿,“可是这都自己上门来了,已决定抛夫跟了王爷了,又闹什么呢?这世上不知多少女子想跟着王爷呢,偏她这么能折腾,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有什么用,没人家那模样身段,一辈子也攀不上高枝儿。你说人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并不当这是福,只当是灾,不知怎么痛苦呢,这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命……”
……
正房里,大夫坐在床前的小杌子上,正在给从帐里伸了胳膊出来的朝雾把脉。
李知尧坐在床下罗汉榻上,脸上黑云密布。
片刻后,大夫收手并收了放在朝雾手腕处的帕子,转身去李知尧面前,绷着脸色对他说:“王爷,夫人这是有喜了,已有三个多月,胎象没什么问题……”
李知尧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脑门就“嗡”一声炸了,大夫下面再说什么,他根本没听。他盯着床上紧合的帐门,脸色和目光都瞬间黑到极致。
大夫说完了话,不知李知尧什么意思,站着不敢出声。
李知尧看着帐门忍了片刻,目光收回落到大夫身上,冷声道:“夫人肚子里这孩子是个灾星,留不得,劳烦你给开个方子抓副药,立马煎上。”
朝雾早就料到了会这样,听了这话也不激动,只睡在帐里不动,也不出声。
不慌不乱,躺得平平整整。
大夫这边听了一头汗,想了想还是跪了下去,怕得要死地对李知尧说:“王爷,这孩子已经有三个多月,月份大了,强行流掉,闹不好只怕会……会……”
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会大出血而一尸两命。”
说完额头上全是汗,也不敢抬手擦。
李知尧不听,声音越发冷,“让你开你就开。”
大夫只觉得自己整个头皮都麻了,一边是冷血可怕的王爷,一边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便是月份小的时候,用药流产都有不小危险,这个时候强行流产,没有谁能保证大人能安好,稍有不慎就会一起跟着送命。
可是他能违背晋王的意思么?只怕不小心把自己脑袋也搭进去了。
本来都脱靴睡觉了,结果硬生生被叫起来,被拎到这里做这种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大夫没办法,只能应下来,“是。”
他应完挎着药箱出去,找小六七顺儿开方子抓药煎药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朝雾躺在帐里仍然没出声。
李知尧坐下窗下,忍着一肚子的暴怒与火气,最终还是没忍住,起身往床边去了。
他走到床边,踩上脚踏,拨开帐帘在床边坐下来。
看朝雾不喜不悲不哭不闹像个活死人一样,他心里怒气更是盛到要顶开脑门。好在还忍得住,他看着朝雾问:“三个多月,谁的?”
眼睛木木地眨一下,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李知尧怒极了,伸手揪住她的衣襟,一把把她从床上拉坐起来,逼迫她看着自己,眼中喷火,把话说得极其刻薄难听,“是睡的人多了,所以不知道是谁的?怀着别人的孩子爱着楼骁,在我面前装贞洁烈女,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朝雾软着身子一点力气都不使,“横竖都是死,我求你赐我一剑。”
李知尧揪得她的衣襟越发紧,“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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