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好吧。」
&esp;&esp;回復的声音是低的,似是有些无奈,几个呼吸之后,他知道对方转头出了门。
&esp;&esp;然而等屋外的动静小了,林耕未坐起了身。从窗外看去是有些萧瑟的枝头及掉落在地上的乾枯落叶,他枕着手臂趴在窗台上,头有些重,心思依旧晦涩。他知道道理,他知道,也许放软了,可以过得舒坦,不用为了爱或不爱,恨或不恨跟自己过不去。
&esp;&esp;然而究竟为何必须放弃自己的恨跟怨?
&esp;&esp;他应该要原谅谁?原谅六起?还是原谅自己?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特别明确地感受到是自己所下的各种决定,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esp;&esp;没有办法,他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
&esp;&esp;颊上有些冷,然而秋风又吹乾了他面上的眼泪,林耕未闭上了眼:『……我是——』
&esp;&esp;声音落下了,却唱不出口。他是囚鸟,困住了自己。把脸埋在了手臂里——逃?要逃去哪?要回大猫族吗?他应该往哪个方向走?还是应该学欧阳纪,投水了乾净?不,不逃,他不想死……
&esp;&esp;反覆的纠结之中,天色逐渐大亮了。他收拾了一身衣物,蹣跚的去洗了个冷水澡。
&esp;&esp;肚子有点痛,水里有些血——果然受伤了——在浴间里抱着肚子蹲了下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哭。觉得太委屈,太期望有个明确的方向告诉他,这里是出口。
&esp;&esp;想家。
&esp;&esp;想现世的一切。
&esp;&esp;可是连怎么落到此处的线索都没有,又要怎么回去?
&esp;&esp;哭得头越发痛了,肚子也痛,抽着气,抱着肚子,身上因为沾了水而更加冷了。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应该爬起来把澡洗了,把衣服给穿上。然而感性上,还有昨晚体验带来的生理与心理的不适,反而让他在几个呼吸之后,趴在地上乾呕了起来。
&esp;&esp;呕出了血丝,才踉踉蹌蹌地抓着周围的东西爬起来。
&esp;&esp;身上不停地打颤,却还是舀了水往身上泼。
&esp;&esp;直到水桶里的水见底了,才丢了水瓢,草草抹了身体跟脸上的水,裹上了衣服出去。他没有回房间,赤着脚往外走,凭着记忆跟直觉在林间穿梭。光打在身上有些暖,风吹在身上有些冷,彷彿有针在脑袋里刺似的,不知不觉,感觉到呼吸的力气,他用力的喘气,用力的呼吸。
&esp;&esp;林道越发熟悉,他知道自己走对了,可扶着树干的手指在颤抖,变得需要停下来喘气,连身上都感觉到冷比较多了。嘴里吃进了凉风,冰凉了脏腑,想吐,扶着树干的时候肚子也翻滚的痛。
&esp;&esp;『下一个转弯……应该在下一个……』
&esp;&esp;自己的声音彷彿是在鼓励自己再迈几步就能到,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沉重的腿,时间感变得不太精确,他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当那木造的屋子映入眼帘时,眼帘在打颤,喉头也痛,他觉得几乎下一刻就要趴倒在地。
&esp;&esp;摀着嘴,吞着口水把想吐的感觉压下去。
&esp;&esp;啪得一声,只知道自己的肩膀撞上了门,趴在上头无力地拍门:『流医师……』
&esp;&esp;不晓得呢喃的声音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可下一刻当门板往后移动,他几乎无法稳住自己难以支撑,然而腿软时却是跌进一个臂弯之中,属于他人的气息鑽进鼻腔,流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搞甚么……你一个人?」
&esp;&esp;林耕未瞇着眼,深呼吸着想把自己撑起,嘟囔着他也不确定的声音,然后下一刻就感觉腿弯被截起,整个人腾空了。
&esp;&esp;在昏倒之前,只听到流秀叹了口气。
&esp;&esp;——阿末。
&esp;&esp;——阿末,醒醒。
&esp;&esp;——醒醒啊。
&esp;&esp;推在身上的手力气并不大,声音也是稚嫩的,谁?兽世里谁会喊他阿末?像是谁?有些熟悉,像是他认识的人。
&esp;&esp;林耕未不经意地想。
&esp;&esp;是阿未吧?他曾经跟欧阳纪说过,高中的朋友喊他阿未——是喊别人吧?
&esp;&esp;还是有点冷,翻过身蜷了起来,幽静的黑暗在下一刻又将他拖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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