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过多少次了?」坐在最里边的金抬起头,「叫我『金』就可以了,我们又不像你们中国人那样拘束。」
「我想你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就请他来这里吃顿饭,」坐在旁边的尤金说。
「咏竹跟我该回诊疗所了。」方以思抬起手腕,瞄了眼手表。
「我送你们过去。」金起身说。
报社的同事纷纷起身,簇拥着金、方以思跟沉咏竹走出店,只留下我们两个跟尤金。
「你们应该看到叶托夫的记者会了。」尤金招手要我们坐在他对面。
我们两人坐下,「从电视上看,他比以前好太多了。」我点点头。
「因为他接受了肝脏移植。当然是秘密的。」王万里说。
「肝脏移植?」茱莉亚端了一锅汤走出厨房,江老闆跟在后面。
对哦,茱莉亚也是医师嘛。
「而且这应该不是第一次,」王万里说:「幸好您派我们去休士顿,」
◎◎◎
「我们整理一下,」等大家都坐下后,王万里说:「今年萨罗米修女在纽约做最后访问时突然在教堂昏倒,两个礼拜后清醒;
「一个月前,奥图。加施勒在休士顿访问时昏倒了一个礼拜;
「然后不久前,杜林。叶托夫在纽约访问时,因为身体不适休养。
「而且他们三个人原本都罹患重症,但是都奇蹟似的痊癒了。」
「您的意思是,他们三个人都接受了移植手术?」茱莉亚问。
「没错。」
「如果萨罗米修女接受了手术,那天我们去拜访她时,应该会老实告诉我们吧?」
「她本人并不知道,」王万里说:「手术切开的伤口只要缝合时留意,就可以掩饰。你应该也遇过病患拜託说想穿比基尼,要你缝漂亮一点,不要有难看的刀疤吧?」
茱莉亚噗地笑了出来。「抱歉。」
「医疗团队应该让她一直维持在麻醉状态,那个上帝跟她交谈的场景,应该也是医疗团队趁她麻醉时安排的,目的在让修女相信她会痊癒,是上帝的安排。」王万里说:「人在麻醉状态时,非常容易接受心理暗示。所以某些政要跟企业老闆就医时,随扈和助理会陪同在侧,预防间谍在对象接受麻醉时套取情报。他们应该也是用了类似的方法。」
「那您是怎么发现的?」
「萨罗米修女提到上帝要她好好休养后,她听到了『god'spasser』这句话。」王万里说:「我猜想,当时萨罗米修女听到的应该是『gaspasser』。」
「瓦斯搬运工?」茱莉亚愣了一下。
「以前在医院里,外科医师用这个辞汇称呼麻醉师。毕竟麻醉师身旁经常跟着一瓶一瓶的气体麻醉剂,看起来真的很像瓦斯。」王万里说:「我想当时主刀医师应该在指示麻醉师加大剂量,或是自己操作时抱怨没有麻醉师,才会被萨罗米修女听到吧。因为这些謔称都是早期医师在长时间工作后编出来的,里面有很多辞汇涉及种族跟性别歧视,后来有些医院就要求医师不能再用,从这一点不难发现,这个主刀医师应该有一定年纪了。」
「那你们去採访加施勒时,发现了什么?」尤金问。
「跟加施勒握手时,感觉他的手臂比一年前长了一点点,但是掌心的触感没有太大差别。」王万里说:「应该有医师帮他切除被骨肉瘤侵蚀的手臂,移植新的手臂。不过为了确保他的演奏能力,那名医师并没有移植整隻手臂,而是将加施勒自己的手掌接上去。」
「要先截肢,从上面截下手掌,接上新的手臂,再将刚才截下的手掌接回去,还必须在手掌跟新的手臂失血坏死前完成。」茱莉亚喃喃自语,眼睛微微闭上,就像手术正在她面前进行一样,「这个手术不简单啊。」
我的搭档点了点头,「不过手术多少还是影响了加施勒的演奏能力,他原本使用的提琴『飞火』,是家乡的製琴师为他量身订做的,比一般正常的提琴要小。手术之后因为手臂长度改变,使用『飞火』已经不再那么灵活,所以他才会将『飞火』拍卖,另外找提琴演奏。」
「问题是他当时人在休士顿,不在纽约。」我说。
「不,其实他来过纽约,而且应该就在一个月前,他说自己在休士顿昏迷的时候。」王万里说:「他说自己一年来没到过纽约,但却知道他常去的茶楼,敬菜里已经吃不到肴肉了。而那间茶楼是因为做肴肉的厨子在一个半月前过世,才不供应肴肉,他应该在之后有去过,才会知道这件事。」
「餐馆的菜单只要打听就知道,不用上餐馆吧?」茱莉亚问。
「茱莉亚,」江老闆说:「中国餐馆所谓的『敬菜』,是老闆做给自己人吃的小菜,跟准备将来要卖的试作品,一般只在熟客上门时才会端出来,不会写在菜单上的。」
「除了让熟客试看看是否合口味,让客人能吃到菜单上没有的料理,也代表餐馆对客人的敬意。」王万里说:「所以才叫做『敬菜』。」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茱莉亚问。
「我们回想一下吧。艾尔加的尸体被发现时,萨罗米修女也在纽约视察时昏倒;
「鲁宾逊的尸体被发现时,加施勒也在休士顿昏迷;
「叶托夫因为身体不适在纽约休养时,奥德赛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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