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云采夜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过去,他的双腿却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抬脚向前迈了一步,紧接着又是一步。女子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温柔的笑意,宛如天底下所有的母亲注视着自己的爱子那般鼓励地望着他:“你不是说想家了吗?娘亲很快就能带你回家了……”
&esp;&esp;回家?
&esp;&esp;他的家在哪里?
&esp;&esp;云采夜只觉自己脑中一片混沌,如同浆糊一般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只能僵硬着身体一步一步朝那女子靠近。
&esp;&esp;女子笑盈盈地望着他,云采夜抬手,将自己的手掌轻轻放到女子伸出的手上。
&esp;&esp;然而就在两人手掌相触的那一刹,画面又再次转变,握住他手掌的不是那名女子,而是另一个人。云采夜抬眸,才发现握住自己手掌的这个人他一点也不陌生——他的师父,魔界太子荒夜。
&esp;&esp;他师父这时还是少年模样,眉眼间充斥着化不开的稚嫩,他皱着眉,抬起眼帘握紧了他的手:“你真的要回仙界了吗?”
&esp;&esp;沉默了一会,他又道:“你可以留下来,不想待在这里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人间界,我也不喜欢这里。”
&esp;&esp;云采夜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荒夜却像得到了回答一般瞳孔猛然一缩,甩开他的手道:“父亲不会让你们离开的!你不要想着逃跑!”
&esp;&esp;云采夜垂眸,看着自己碰过那个女人,又被荒夜紧紧握在手心过的手掌,只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骨墨先前说的话他现在也有几分明了了:入了这枉死城的人,只要城门一关便会重复经历着自己前一世的事,而会进入这枉死城中的人,前世又几乎都是极为凄惨,含冤而死的,所以方才城门一关,那些幽魂们才会如此凄惨的嘶叫着,毕竟谁都不愿再经历一次前世那些难堪的回忆。
&esp;&esp;可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却只像是个过客一般静静看着这些熟悉或陌生的人在他面前重复出现,即使他是其中一员,心中也生不出丁点波澜。
&esp;&esp;“二皇子,王召见你。”
&esp;&esp;云采夜转身,只见栖元垂首作揖,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
&esp;&esp;荒夜走上前来,再次拽住他的手道:“父亲为什么要召见小夜?”
&esp;&esp;栖元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阴鸷和恨意,他死死地盯住云采夜,声音熟悉的凄厉难听:“我怎么知道王为何要召见他?我只知道魔界败了!太子战死!”
&esp;&esp;荒夜倒退两步,不敢置信地望着栖元,嗫嚅道:“怎么会……”
&esp;&esp;“怎么不会?!”栖元直起身来,声音突然拔高,尖锐刺耳,步步逼近道,“缚华芸天女以死相逼,不许魔界继续出兵,仙界天兵源源不断,太子如何能敌?!”
&esp;&esp;“都是你!是你们母子害死太子的!”
&esp;&esp;栖元伸出双手,猛然朝云采夜扑去。云采夜下意识地倒退两步,而此时他眼前剑光一闪,只听耳侧一道破风声响起后,栖元双臂应声而断,伤口处汩汩往外渗着黑血,在地上渐渐汇聚成一汪水。
&esp;&esp;盔甲碰撞的声音在云采夜背后响起,他再次回头,只见叶离筝皱着眉朝他走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道:“快走!晓绿在紫宫出口等你们!”
&esp;&esp;说完这话叶离筝便将他往后重重一推,这力道极大,云采夜猝不及防之下竟也被他推倒了,但他倒下之后却没有碰到冰冷的地砖,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正望着自己缩小了几倍的胳膊和手指愕然不已,而那名他极为熟悉的婢女却抱着他,迅速转身朝后奔去。
&esp;&esp;荒夜朝着他跑了几步,眼中含泪:“采夜!”
&esp;&esp;前尘往事2
&esp;&esp;云采夜望着荒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怔怔出神,从栖元方才说的话来看,此时应是当年仙魔交战魔界落败之初,也是天帝缚君和花神晓绿堕天之际,这段历史整个仙界几乎无人不知,可是内里的实情和过程却无详细记载,而完全知道这段历史的人且唯一在世的人如今只剩下了浮云枝,其余众仙皆被天帝缚君堕天时尽数屠尽。
&esp;&esp;他也曾因好奇到镇魔塔内问过浮云枝这段历史,但他却对此三缄其口,避而不谈,久而久之他便不再询问,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也在其中扮演了这么一个角色。
&esp;&esp;那婢女还抱着他快速奔跑着,云采夜低下头看着自己肥出肉坑的胖爪,不禁有些尴尬——小时候的自己是真胖,也难怪他师父会为他取个“圆圆”的小名,不过也可能就因为如此,倒没人认出他就是那……二皇子的转世。
&esp;&esp;缚华芸天女之事他也有所耳闻,她是天帝缚君的皇姐,爱上了一个凡间修士,于仙魔之战爆发前下界与其私奔,之后再无半分消息,而今看来……她竟是自己母亲,可她又怎么会面容尽毁留在这魔界之中?
&esp;&esp;云采夜还在想着事呢,那婢女就忽然驻足不动了,他便抬头往前面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清俊冷肃,身着玄色华服的男子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望着他,眼底有着化不开的戾气和寒意,他开口道:“你们是要回仙界去?还是要回永安洲?”
&esp;&esp;他这一说话,云采夜才发现自己那母亲缚华芸天女就跪在他腿边,扯着他的衣角低声哭道:“荒仲……我不回去了……你放过夜儿好不好?求你了……我求你了……”
&esp;&esp;“不好。”荒仲笑了,“我原想好好和你在一起的,可你杀了我儿子,如今我也得杀了他,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esp;&esp;他轻轻踹开缚华芸,持剑走到云采夜面前,云采夜也抬眸望他,在他对上那一对幽暗如渊的黑色眼瞳后,脖颈处忽然一凉,在漫天的血色掩去他视线的一瞬,他看到了那婢女怀中已然没有了头颅的自己。
&esp;&esp;这画面太过惊悚,云采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同时耳畔传来那道雌雄莫辩,尖利诡异的声音:“吉时已过——”
&esp;&esp;下一瞬,骨墨放大了的脸庞就猛然进了他的视线:“怎么样怎么样?你看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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