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笑城内的安氏一党,自以为就此捏住了沈拙的命门,殊不知一把利剑悬于头顶,只待今夜暴雨来临的前一刻,那埋在山体内的炸药尽数引爆,整个山体炸成一团,顷刻间,山下东山大营的万余将士在睡梦之中就此丢了性命,半个谷县瞬间被乱石埋葬。
&esp;&esp;沈拙的这一手,使得这流亡小朝廷就此瓦解,却也大大震惊了他手下的副将,战场厮杀,生死由命,他们早已见怪不怪,只不过再度领略到沈拙的霹雳手段,让得他们对他钦佩的同时,又不禁生出几分敬畏。
&esp;&esp;不知不觉,天色微微发亮,沈拙骑在马上,他遥望前面的谷县,一语不发,便打马离去。
&esp;&esp;沈拙的驻扎的营地与谷县的城楼距离不远,他骑马近前,守在城楼上的几个护卫立时报给安太后,安太后听闻沈拙来了,冷笑几声,说道:“来得好,哀家正要找他!”
&esp;&esp;她又问:“来了多少人?”
&esp;&esp;护卫答道:“只有他一人。”
&esp;&esp;安太后先是一怔,随后脸色阴沉,她道:“把顾氏带过来。”
&esp;&esp;护卫领命去了,安太后在一干人等的陪护下来到城楼,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气味,就算下了一场暴雨也不曾散去,她俯视城下,看到沈拙身披晨光而来。
&esp;&esp;顾三娘
&esp;&esp;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esp;&esp;谷县一役,沈拙名震天下,昔日京城的王公贵族尽数丧命于谷县大火,安氏被兄长安如海亲手所杀,这安如海原本指望着斩杀安氏戴罪立功,借此能保住他安家一门,谁知沈拙不为所动,安家大小三十余口人,就边三岁稚子也未能逃过一死。
&esp;&esp;说来,这本是他们罪有应得,只可惜了那将近两万余人的御林军,因着沈拙炸生,这些将士被生生活埋,此次虽说一举灭亡了安家把控的流亡朝廷,不过,这一战实在太过惨烈,谷县被毁,许多无辜之人牵连至死,朝中不少群臣私下议论沈拙手段毒辣,远超其父蒋中明,如此之人,恐难成为为君分忧的贤臣。
&esp;&esp;且不论外界风风雨雨,那日,沈拙眼睁睁看着顾三娘从城楼跌下,当下三魂去了七魄,连话都不会说了,只管怔怔的望着摔在地上的顾三娘,既不敢上前,又不敢走开。
&esp;&esp;从城楼摔下来的顾三娘,身上筋骨多余断裂,况且她早先已身中剧毒,仅剩一口气吊着,军医们束手无策,远在京城的新皇与蒋家得知此事,派遣御医赶来救治,奈何解毒的名药用了不少,顾三娘却始终没有醒来。
&esp;&esp;顾三娘奄奄一息,说不得甚么时候就去了,其中最受煎熬的要数沈拙,他守在顾三娘身边寸步不离,就怕一个眨眼,他与顾三娘就此天人永隔,再也不得相见。
&esp;&esp;沈拙这般自我折磨,不出几日,就瘦得形销骨立,好似老了十几岁,御哥儿看在眼里,心中万分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esp;&esp;就在顾三娘弥留之际,蒋镇言和吉昌公主带着小叶子赶到秦县,小叶子刚进总兵府,就见里外透着一股喜气,府里服侍的婆子丫鬟都在传言,说是她娘醒了。
&esp;&esp;小叶子听后,又是哭又是笑,她在婆子们的指引下,急急忙忙就去看她娘,落在后面的吉昌公主见到众人欢喜,胸口却是莫名跳个不停,她压下心里的不安,抬头看着蒋镇言,蒋镇言沉声说道:“进去看看。”
&esp;&esp;两人随际也一同去到顾三娘养病的院子。
&esp;&esp;那小叶子进到院里,正好看到几个御医提着药箱摇头往外走,她正要询问,又看到御哥儿站在门口默默垂泪,小叶子开口喊了一声:“御哥儿。”
&esp;&esp;御哥儿望见许久不见的小叶子,他先是一楞,接着几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流泪说道:“娘从城楼上摔下来,还中了毒。”
&esp;&esp;这些小叶子早就知道,并且她还知道害她娘的人就是御哥儿的亲眼,原本她也连带着怨恨御哥儿,不过,她和御哥儿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这会子看到御哥儿跟她一样焦急,小叶子也就气不起来了。
&esp;&esp;“听说娘醒了,我们一起去看她。”小叶子拉着御哥儿就往屋里走,走到门口时,她望里看了一眼,脚步立时停下来了。
&esp;&esp;昏睡多日的顾三娘醒了,沈拙坐在她的身旁,他紧紧握着顾三娘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顾三娘也回望着他,他二人一句话也没说,却又像读得懂彼此的心事似的。
&esp;&esp;小叶子和御哥儿舍不得打搅他们,两人站在门口不动,靠在软枕上的顾三娘已经看到小叶子,她冲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小叶子和御哥儿便一起走上前,两人齐声喊道:“娘。”
&esp;&esp;小叶子刚喊完,又忍不住眼眶含泪,她蹲在顾三娘面前,问道:“娘,你好些了么?”
&esp;&esp;顾三娘脸色苍白,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她体内毒性未解,起初服用解毒丸,还能吊着一口气,这几日,越发连解毒丸也不中用了,今日她忽然醒来,御医们来看过之后,嘴上不说,内心却深知,顾三娘这是回光返照罢了。
&esp;&esp;顾三娘眼光在御哥儿和小叶子身上停留片刻,又左右张望,问道:“虎哥儿呢?”
&esp;&esp;御哥儿连忙让屋外的婆子们去抱虎哥儿过来,没过多久,柳五婆抱着虎哥儿进屋,顾三娘抱不动虎哥儿,她握着小哥儿的手,不住的点头。
&esp;&esp;虎哥儿大病初愈,反应有些迟缓,过了半晌,方才认出顾三娘,他张着小手臂要抱,顾三娘心头一酸,捏了捏他的小手,虚弱的说道:“抱走罢,别把我身上的病过给哥儿了。”
&esp;&esp;柳五婆悄悄的擦了一把眼泪,她岁数大,经历的事也多,顾三娘这会子醒了,想来是撑不住了,她服侍了顾三娘一场,顾三娘待人宽厚,她主仆二人也算是出生入死,如今看着她这副样子,柳五婆恨不能代她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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