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一日,顾三娘坐在铺子里绣着一副观音菩萨送子图,还没动几针,就听得‘砰’的一声,从外头飞来一块大石头,好险顾三娘及时躲开了,要不然那石头非得砸到她的头上不可。
&esp;&esp;顾三娘惊魂未定,她转头一望,那大石头落到柜台,将她的柜子砸了一个大洞,她朝着门口气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大的石头,也是能乱扔的?”
&esp;&esp;她却不知道这石头是有人故意砸的,顾三娘出门一看,只见门口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四十来岁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长袍,头戴书生方巾,此刻正满脸怒火的瞪着顾三娘。
&esp;&esp;顾三娘细细一看,这人可不就是城里的孙举人么,平日这孙举人时常在街面上走动,她倒是认得他的,早些日子他娘子李氏还到她家的铺子里来逛过呢。
&esp;&esp;“竟是孙举人,敢问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下这般狠的手?”顾三娘可不会因他这举人身份就退让,他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就算他是举人老爷,她也照样要将他一顿臭骂。
&esp;&esp;这会子四下围了不少人,孙举人也不嫌丢了读书人的斯文,他对着顾三娘骂道:“你男人沈拙科举舞弊,连累我们全州的举子被除名,读书人的脸面都被他丢光了,如今我十年苦读功亏一篑,我就是杀了你们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esp;&esp;听了他这话,顾三娘整个人懵了,沈拙是去搭救东方检,况且他并未参加本届的科考,又怎会科举舞弊呢?
&esp;&esp;顾三娘定了定心神,她对孙举人说道:“孙举人,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相公不曾去赶考,是绝对不可能做这事的?”
&esp;&esp;孙举人冷冷一笑,他说:“这天大的事情,岂有能弄错的?沈拙买卖科考题目,如此的目无王法,所幸差役已抓了他这大败类,你就等着他秋后问斩,替他去收尸罢。”
&esp;&esp;原来,春闱头几日,就有人传言能花重金买来考题,事关科考公正,自是举子们最重视的大事,不久朝廷开始彻查此事,很快揪出幕后主使,正是从全州而来的沈拙,听说还跟太子有些甚么干系,这其中的纠葛,孙举人也不甚清楚。
&esp;&esp;只因沈拙现籍落在全州,全州所有的举子受他牵连,要想再参考,只能等到三年之后,为了此事,全州被退回的几十名举子恨极了沈拙,丢尽颜面的州府大人也大为震怒,可是朝廷旨意已下,已再无回转的余地。
&esp;&esp;顾三娘眼前一阵发黑,她断然不会相信沈拙会舞弊,可是孙举人的意思,沈拙已下了大牢,显然他如今处境堪忧,她顿时唬得六神无主。
&esp;&esp;那孙举人看到顾三娘呆住了,又口出恶言说道:“像你这等的妇人,抛头露面不知羞耻,活该等着再做寡妇!”
&esp;&esp;“相公,你就少说两句罢。”李氏赶过来了,她见自家男人说得实在太刻薄,忍不住出声劝了几句。
&esp;&esp;孙举人对着他娘子大声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甚么?要不是沈拙,不说一等的状元,好歹进士的功名我也能捞一个回来,而今我又得蹉跎三年,我骂两句解恨还算是宅心仁厚的呢。”
&esp;&esp;说完,他又指着李氏的鼻子骂道:“还有,谁准你出门的,你甚么时候也被这姓顾的女人连坏了,好好的妇人不学着以贞静为重,是不是想我把你休回娘家?”
&esp;&esp;大庭广众之下被夫君无端责骂,李氏脸上臊得通红,她眼里蓄满泪水,捂着脸一路小跑着走远了。
&esp;&esp;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顾三娘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木,此刻她一心想知道沈拙到底出了甚么事,她顾不得拦在门口骂街的孙举人,转身就将铺子关了,然后急急忙忙的朝着衙门去了。
&esp;&esp;到了衙门,有人认出顾三娘,便朝着屋里喊道:“林子,你干姐姐来了。”
&esp;&esp;秦林从屋里出来,他看到顾三娘满脸焦急的样子,连忙问道:“出甚么事了?”
&esp;&esp;顾三娘将他拉到无人的地方,张嘴就说:“孙举人说阿拙科举舞弊被抓了。”
&esp;&esp;秦林大吃一惊,他心知沈拙出身非凡,科举舞弊事关重大,他怎会跟这个扯上干系?
&esp;&esp;“这其中莫不是有甚么误会?”
&esp;&esp;他在衙门里当了这么多年差役,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错不了的,沈拙品性端良,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顾三娘便把孙举人那里听来的话告诉秦林,秦林沉吟片刻,他们县里距离京城遥远,衙门里还没听说过这事,可是孙举人说的有模有样,一时他也看不出真假,他说:“你先别慌,我这两日留意一下,等到有准信儿,我再跟你说。”
&esp;&esp;顾三娘也没别的办法,唯一的消息是孙举人传出来的,她只能等着秦林帮她打听了。
&esp;&esp;没过两日,县城里陆陆续续有全州举子被退回的传闻,那日孙举人找上门来闹事时,有不少人看在眼里,众人都在传闻始作俑者就是沈拙,大家伙儿听说沈拙就是顾三娘的男人,连带着铺子里的生意也少了许多。
&esp;&esp;不光顾三娘这个大人出门时受到别人指点,就连小叶子和御哥儿也被别家的孩子们排挤,这日顾三娘回家,看到御哥儿和小叶子脸上被磕破了皮,一问之下,才得知有人说沈拙的坏话,御哥儿气不过,跟人打了一架,小叶子自是帮着御哥儿,可是人家人多势众,他姐弟二人到底还是吃了亏。
&esp;&esp;顾三娘又气又疼,不过孩子打架,她一个大人也不好多说,秦大娘从屋里找来擦伤药,嘴里骂个不停,顾三娘一语不发的给两个孩子清理伤口,正在这时,秦林从外头回来了。
&esp;&esp;顾三娘看他神情踌躇,心里立时便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她问道:“莫不是有消息了?”
&esp;&esp;秦林点了一下头,秦大娘急道:“到底是不是御哥儿他爹?”
&esp;&esp;御哥儿也期盼的望着秦林,秦林摇头说道:“我看了衙门的公文,姓名籍贯和年龄确是他无疑。”
&esp;&esp;他这话一出,顾三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过了半晌,她咬了咬牙,说道:“干娘,我得上京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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