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低头劳作,风静日暖,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的目光一直向远伸去——右边最远处,挨着果林的一块麦地里种着稀疏的大麦,中间立着一个显然是精心编制的稻草人。
稻草人头上缝着一顶破旧的灰帽子,身上的外套已经破了几个洞,布料显现出被风化的痕迹,过长的袖管耷拉在它潦草的臂膀上,顺着风的走向微微晃荡着。
她紧紧盯着稻草人的头部——在常人的视线难以看清的距离里,她凭借及其敏锐的视觉,看见那些稻草整齐地扎在一起,鲜少露出麦茬来,结成还算光洁的表面。
露西塔正处于一个感知力极强的状态里,此时仿佛着了魔似的,盯着稻草人看了一会儿,忽地把手里的麦子丢给质问她的人,来不及理睬对方牢骚似的嘟囔,赶忙敷衍了几句“抱歉”,就拔脚往右边的麦地里走去。
走到麦田靠着果林的边缘处,她随意找了一处树荫,靠着树干曲腿坐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几米开外的稻草人。
田地的主人犹疑地看了她两眼,见她只坐在树下不动,便也不去理睬,继续低头收她的麦子了。
今天的风并不大,稻草人一动不动,蓝鸽子与乌鸦早已经不怕它,大胆地三两停在她的肩头,只有在田地主人来驱赶的时候才懒懒地暂时飞离。
露西塔盯着它并不存在的眼睛,出声问道:“是你吗?”
无人回答,仿佛露西塔得了臆想症。
露西塔眯了眯眼睛,随意收回半条腿,把凌乱束起在背上的头发拿到胸前,仰靠在树干上,似养神似的微微阖上了眼睛。
一阵涟漪荡过,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颜,从另一个世界层站了起来。
精神宇宙像往常一样,一片寂静与虚无,只有漂浮的心智体散落其中。
在那些不断闪烁的星辰之间,稻草人依然原样立在她眼前,似乎被忽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似的,有点慌乱地往后跳了两步,微微偏过身子,躲避她解剖似的逼视。
露西塔垂在袖管里的手指里悄悄结出一团意念之线,无声无息地向稻草人延伸而去。须臾之后,感受到意念之线反馈给她的熟悉的波动,露西塔的眼睛微微一亮:这是一个心智体。
她上前一步,重复问道:“你……是谁?”
一阵沉默过后,露西塔听到一个熟悉的苍老嗓音:“孩子,你看得见我?”
稻草人没有五官,露西塔看不出她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但听起来的确是刚才那道有些粗哑的声线,甚至微微带了点维克托黎本地的底层人口音。
露西塔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很难想象,这个地方会有一个漂浮的灵魂存在。”
“灵魂……噢,可以这么说。”
稻草人感叹地笑笑:“那我就是一个灵魂吧。”
嗯?露西塔挑眉,但没继续问下去,而是兴致盎然地伸出了手:“我叫露西塔。请问您的名字?”
“我的名字,啊。”
稻草人似乎思索了片刻,犹豫地给了一个答案:“乔罗娜。”
“乔罗娜。”
露西塔重复了一遍。
“听您说……可以看到我的生命周期?”
她试探着问:“可以问问是什么缘故吗?”
可惜乔罗娜不是维尔蕾特这个坦荡的旧王,也不是德尔菲娜这张懵懂的白纸,她声音温柔地回答:“那么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能看到我吗,孩子?”
露西塔那双向来无往而不利的、真挚而具有欺骗性的漆黑瞳仁败下阵来:“好吧,当然,作为交换。”
于是乔罗娜回答:“我生来就能看到万物生命轮转的周期。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看过的人类,寿命最多也就七十年左右,而你的寿命很长、非常长。你是人类吗?”
还没敷衍地答上两句,乔罗娜就又开始套话。
露西塔腹诽着,好胜心也起了,当然不肯被轻易套出来,故而反问道:“啊?生而可见,那您是什么时候诞生的呢?”
话刚出口,露西塔就意识到了自己说漏嘴了。
对自己是否是人类的问题避而不答,本身不就是证明了对方的猜测吗?
乔罗娜了然地笑了笑,注意到露西塔有些懊恼的神色,声音都带上了一层和蔼的笑意:“好了,好了。让我想想,孩子。”
她的声音渐渐有些飘忽,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里:“那好像也是一个秋天……”
作者有话要说:
wb注销了,同人图发不了了挺遗憾的。还有就是接档文想换一个,虽然它目前收藏最少但我真的好想写,这是可以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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