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身,看向小皇帝:“住哪里都不算僭越?那如果微臣说,想住在您的紫宸殿呢?”
紫宸殿向来是历任皇帝的寝宫,就连后妃都是不许留宿的。
他这话的意思——
云鲤惊出一身汗,避开他的视线:“若是掌印愿意,朕也可以分出一半的床榻……”
虽说侧卧之榻不容他人酣睡,但若是这人能够一脚把自己踢下榻的话……
云鲤愿意和卫璋挤一挤!
听到她的话,卫璋反而笑了。
他重新拿起剪刀,修剪着花叶:“微臣孑然一身,又住习惯了此处,并不需要换什么大宅子,更不需要一天换一个宅子。皇上的心意微臣领了,若是没什么事,您就先回去吧。”
那行吧……
今日份的马屁拍的也差不多了,虽然可能拍到了马腿上,但云鲤觉得自己尽力了。
她抬脚便准备走,临走前,不知道脑子里又搭错了哪根弦,突然想到了对食这件事。
脚步一转,她又走了回来。
“掌印若是觉得自己孑然一身,害怕寂寞,养这些花花草草,不如也找一个对食吧。”
云鲤的一张明媚小脸上写满真诚:“有个对食一起说话,一起吃饭,想必也过得更畅快些。”
卫璋正在修剪枝叶,闻言手一抖,一朵小小的月季花蕾掉进泥土里,嫩白色的花瓣上沾满了泥土。
他阴测测望向云鲤:“谁教的你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
云鲤歪歪头:“海总管啊!”
她“无意”道:“海总管上次跟朕请求,希望能赐给他一个宫女做对食。朕问他什么叫对食,他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朕也没有听懂。”
小皇帝天真烂漫:“海总管说,深宫寂寞,长夜漫漫,就算是太监也想有个暖床的伴。朕知道这天气越发冷了,可想要暖床,多烧些银碳便是,为何非要找个对食呀?掌印,这对食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呀!”
卫璋一时语塞,不知要如何解释。这宫中多腌臜,宫女和太监们厮混在一处的事情并不少,就连后宫和前朝——
云鲤还在故意装傻:“海总管后来还说什么‘溶溶春水杨花梦,芙蓉帐内鸾凰事’,朕还没弄明白就被唐巧拉走了,她还叫朕不许出去乱问。可这问题憋在朕心中多时了,好掌印,您就告诉朕,太监和宫女做对食,究竟是要做什么?”
卫璋本来半信半疑,以为小皇帝是看海常威不顺眼,故意打小报告,可见她居然连这种淫词艳句都说了出来,一下子就全信了!
海常威!
狗胆包天的阉货,竟敢带坏他的小皇帝!
卫璋心中腾起了一股怒火,他养在手心里的小皇帝,他抱一抱都不敢用力的小皇帝!
压下心中的怒气,他平静着声音告诉云鲤:“皇上无需知道这等事情,您只用知道,日后若是有奴才再敢跟您提这种事,直接喊人把他打一顿,拖到永巷便是。”
永巷是处理后宫奴才的地方,进了这院子,基本上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云鲤乖巧点头,又问道:“海总管也能拖走吗?”
“能。”
卫璋给她许诺:“您是皇帝,您想处置谁,就可以处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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