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阿月,赵一凡心惊之余,多了几分敬佩及感伤。
她静静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甚至呼吸都是极其微弱,似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来维持。脸色紫灰,双眼皮乌黑。与之前判若两人,江南女子的温婉如水消失殆尽。
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她竟如此拼命?
“熬碗参汤来……”赵一凡轻声吩咐卓然。
此时的三儿,半跪在床前,双手紧握住阿月的一只手,眼中已是泪水盈盈。早知如此,他又怎会轻易别离?
挣扎着喝了两口参汤,阿月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她一见到赵一凡,身子如打了鸡血一般,猛然颤抖着,目光炯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皱着眉头,万分急切道:“赵公子,快!快!有人要对使团不利!”
“不急……你且慢慢说……”赵一凡忙安抚她。
阿月全然不顾别的,说着就要起身:“快!迟了我们家姑娘会有危险!——”方说了一句,她体力不支,沉沉倒在了身后三儿的怀中。
“阿月!你这样是万万不能再劳累的!凡事有主子和我在呢!你放心,我们会立刻去救人的!”三儿一急,语气中带着怒气。
赵一凡点点头,微皱眉头,用极尽平和安定的语气继续安抚她:“阿月,三儿所言甚是。你告诉我来龙去脉,我即刻会采取行动。”
看到无比坚定的眼神,阿月终于些许平静,紧攥的拳头也松弛下来,断断续续道:“赵公子,有人要打使团的主意。实不相瞒……我们姑娘本打算跟随使团走到肤施之后便返回兴州,暗中帮衬赵公子……不料,前几日意外发现有人跟踪,我们将那人拿下,那人抵死都不泄露半句……我们姑娘猜测事情定不简单,她命我回来告知赵公子,速速前去相救……还有一句:她拼死也会护使团周全……”
“阿月,你们抓到的那人有何异象?”
赵一凡的心一紧,脑海中已是闪现出几种可能。
敢对使臣动手的,除过西夏,便只有辽国。吐蕃完全可以排除,一来实力不足,二来不会徒惹争端。若是李元昊派来的,那就说明他已然做好了与大宋兵戎相见的准备。但是,如今他初登大位,朝政不稳,定然也不会冒然行事。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辽国。或者,是林风儿判断有误,暗中跟踪,也不意味着一定会生事。
“那人的长相,看上去与宋人无异。但他的武艺却与我们姑娘不相上下,若非我二人齐心合力,那人定然会逃脱。对了,那人所使用的兵器,非刀非剑,而是铁锤,威力极大。”
又是铁锤!赵一凡起身快速踱着步子,双手不知不觉紧攥在一起。没错!十拿九稳定是辽国人。他们的目的何在?!法天太后……
事不迟疑,他果断命道:“阿月,你安心在此歇息。三儿、卓然你们带上两个人速速去追使臣的队伍。切记,此事暂且瞒着楚玉,以免他担虑。我办完事后自会追上你们。”
三儿和卓然相视一眼,明白事关重大,忙拱手应下。
说着,三人就要即刻动身。阿月见状,忙挣扎着起身,咬牙道:“我也去!”
赵一凡又劝慰了几句,她这才勉强答应留下。
一时,分头行动。
三儿特意命人照顾好阿月,这才放心离去。与卓然挑选了两匹好马,背上干粮,绝尘而去。
赵一凡骑着黑风,往西城外净土寺而去。
此时,一夜的困意,已经完全被紧张和强烈的责任感所取代。若是此次使臣有所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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