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赵一凡抬起头,目光坚毅,“回娘娘,七郎心性使然,想归隐山林。从此只关心柴米油盐,不问朝堂之事。”
“你倒也干脆!”刘娥哼笑道,眼睛慢慢黯淡下去,勾起了前尘往事,“哀家年轻时,也曾有过你这般想法。可世事总难以如人愿。你还是接旨罢!”
赵一凡决定死磕到底,现在的坚持,意味着日后的一身轻松:“求太后体恤!求太后开恩!”说着,连连磕头。
赵祯在旁冷眼旁观,却未料到是这般情形。这几日,母后在病榻之上,他每日伴在身侧,嘘寒问暖,侍候汤药。二人倾心交谈,已然消除芥蒂,并已知晓中秋之约。眼看着事情一步步迈向正轨,出乎意料,偏偏在此刻,他所看重的赵一凡却出了问题,实在是令人不解。
刘娥看他冥顽不灵,淡淡一笑:“赵一凡,我看你是真糊涂了。怎么,逍遥门的规矩,你也忘了?入了逍遥门,断无退出的道理。想要离开,只有死的那一天。”
“这——”赵一凡一时不置可否。这规矩,怎么记忆中全无?还是……太后有意刁难?
赵祯此刻再也坐不住,蹙着眉头,开口劝道:“赵一凡,朕命你即刻接旨!难道你宁死也要退出不成?!”
这一刻,赵一凡只觉是人生最难的抉择。
身为男子汉,本应有所抱负。可是,整日勾心斗角算计权谋,实非他所愿。倒不如逍遥世外,做个活神仙。更何况,不用为生计奔波,那又何必委曲求全?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刘娥站起身来,在殿中缓缓踱着步子,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凡儿,你的小心思,哀家又怎能不知。道家崇尚无为而治,所谓顺天之时,得人之心。你有保国安民之心,却在此刻退缩,无非是心中胆怯,患得患失。只要心中存大道,这些又何足挂齿?!正气凛然,胸襟坦荡,为国为民,仅此而已。何须顾虑其他?你一身武艺,为学多年,岂能就此做一闲人?”
“太后,我……”这番话,令赵一凡有些心虚。
“赵一凡,哀家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刘娥接道,“说句不好听的,无非就是儿女情长,贪图享乐。哀家自尊为皇后,这才慢慢体悟,何为人活一世,当有所作为。你年纪轻轻,说出这番话,哀家并不怪罪与你,当下西夏欲兴风作浪,我只问你,你愿意整日闺房之乐,还是为我大宋尽一份心力?”
听至此,赵一凡心中惭愧,继而热血沸腾,激情澎湃。是啊!说到底,无非是‘享乐’二字。且不说逍遥门到底有何规矩,就说唐末百姓民不聊生,战乱四起,如今刚刚安定下来的宋朝,任何一个宋人,都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而他作为宋廷最隐秘的情报组织——逍遥门中的一员,更是责无旁贷。虽说短暂的纷争,确实让人些许寒心,但是如今拨云见日,一片晴空,自当摒弃前嫌,仍将一腔热血洒与这片热土。
权谋如何?诡计又如何?只要事关大宋的安危,何必计较这些,太后说的言之有理:心存大道,万毒不侵。
太后的一番点拨,令赵一凡不知不觉开了心窍。
他直起身子,双臂高举,双手摊开,面色严峻,目光坚定,郑重道:“逍遥门七郎接旨!”
刘娥欣慰地点点头,走到他身旁,将手中的锦盒打开,从中取出金刀,紧握在右手掌心,随后缓缓将它放在赵一凡的掌心之上:“七郎,从此刻起,你就是我大宋逍遥门的金刀狼!狼行天下,心忧国家。”
“七郎遵旨!为国为民,至死不悔!狼行天下,心忧国家!”
这般豪言壮语,从口中自然而然流出,倒像是早已胸有成竹。他的目光落在这金刀之上,震撼心魄。
这把金刀,还是那般金光熠熠。
震慑。威严。令人敬畏。
那纹饰上的金龙瞪着双目张牙舞爪,似乎转眼就要飞上寰宇傲视大地。
拥有了它,就意味着使命、担当、意志、牺牲。
在如此庄严的一刻,赵一凡终于体会到了,曾几何时的想法,是如此的浅薄和可笑。这种机会,有的人一辈子都可遇而不可求,而自己竟然想去放弃,实在是愚不可及。
赵祯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意,从大娘娘的身上,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刘娥伸出手臂,命他站起身来,嘱咐道:“切记!凡事三思,切不可逞一时之勇。封你为金刀郎,也是一道的心愿。只是,你历练不够,哀家仍是忧心。不过年少轻狂,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你只管尽心尽力便是。”
赵一凡起身,口中边应着,边将金刀贴身安放。
二人落座。
想到西夏之事,赵一凡凝眉问道:“方才娘娘言及西夏兴风作浪,不知是何事?”
刘娥吃了两口茶,放下茶碗,一脸淡漠。眼里,却是现出一丝杀气,令赵一凡些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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