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戴拉拉回身,低头看他仓皇的眼像一隻被遗弃的小狗,她笑了笑,弯腰说,“大少爷,我去拿热毛巾替你热敷啊。”
&esp;&esp;他听了松口气,点点头,眼睛却盯着她的动作,一刻不放。
&esp;&esp;其实这场灾难他心里面一点也不觉得来得糟,虽然对她被抹黑有气愤,但他捫心自问,高兴还是多过其他复杂情绪。
&esp;&esp;今天一早洪姊一来劈头就骂了他一顿。
&esp;&esp;她看着他的眼,语气篤定,“我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我也知道你是要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但你不替团队想,也要替她想,她还想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你还想继续在演艺圈混,现在就不要跟她来往,你是你、她是她,各自安好!”
&esp;&esp;好一句各自安好,他不是没有犹豫,不是没有考量,不然那么多的时候可以衝动,大可以把窗户纸捅破一了百了,但就是在意,他才把真正心思藏在玩世不恭的外表里,既想让她看见自己,却又怕她拒绝进入,才会这样不远不近两相拉扯。
&esp;&esp;其实也可以在某个时间点就喊停,真正成为两条平行线,但是在意识她也在意自己时,却没办法喊停,一门心思就想着要拚搏一把,总会拼出一个方法。
&esp;&esp;眼前的困境是转机,他想着该怎么样让她留下来,该怎么样可以跟她真正交心,蒋成城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剖开来给她看。
&esp;&esp;戴拉拉把一条热毛巾拿回来,学着以前学过的手法替他慢慢按揉筋膜,发现他身上的旧伤,不解问:“这是怎么伤,那次的车祸吗?”
&esp;&esp;蒋成城往后看,淡淡一笑,“不是车祸,是刚回国时,有一次跟一群武术生表演时吊钢丝伤到腰,开刀躺了一个月才好。”
&esp;&esp;那道疤痕看在戴拉拉眼里简直是怵目惊心,如果这道伤伤在一个想靠舞蹈为生的专业舞者身上,那这人的舞蹈生涯基本上是完蛋。
&esp;&esp;虽然蒋成城不完全靠舞蹈吃饭,但僵直的脊椎后段还是会影响他的工作,从一开始他上课时她就察觉,却从来没想过要去了解,她把他身上的衣服拉好,盯着他手臂上的刺青问,“这是为了遮掩伤疤才刺的?”
&esp;&esp;“喔,这个啊,我忘了哪一次演唱会练舞,天花板的灯砸下来,刚好掉在我手上,缝了十几针,演唱会还因此延期。”
&esp;&esp;戴拉拉听得皱起眉,“我以为偶像都是光鲜亮丽的,想不到是高危工作。”
&esp;&esp;“也没什么,爱我所爱,爱我所选,自己选的路,跪着都要走完。”蒋成城坐起身,看着她白皙中带着一点忧鬱的侧顏,缓声说,“你也懂吧,脚上的指甲断了又长,长了又断,就算不堪入目也要坚持穿上硬鞋跳舞。”
&esp;&esp;戴拉拉被他说得猛点头,脸上泛起一丝红,眼角都是笑意,“脚丑是一回事,身上一块一块纠结的小肌肉群才真的让人痛苦。”
&esp;&esp;她笑,慢慢在床边曲起膝盖,“你们男生不懂,练舞的女生也很在意自己身材的,你看我的小腿,一点也不滑顺,还有手臂,抬起来就有小肌肉,我也想要光滑的曲线,而不是像肌肉女。”
&esp;&esp;“那你后悔吗?”
&esp;&esp;“不后悔啊。”她想也不想就摇头,“反正都是自己选的,后悔什么。就像你,休学逃家转音乐系回来一无所有从头开始后悔吗?”
&esp;&esp;看他一脸得意洋洋,戴拉拉也知道这是白问。
&esp;&esp;“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问吗?”她抬眼看着蒋成城,眼中有着一点不确定。
&esp;&esp;“问啊,知无不答。”
&esp;&esp;“你,如果不当艺人,想当什么?”
&esp;&esp;没想到她会如此问,但他也早有答案,“退回幕后,做创作,走经纪路线,很多可以做,只是还不到时候。”
&esp;&esp;退居幕后少了艺人的光环便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白天里牵手,夜里电影院拥吻,都不是问题。
&esp;&esp;她看着他,为自己心里面冒出的话胆颤心惊。
&esp;&esp;想什么啊,竟然想到这些。
&esp;&esp;聊着聊着,她有些累,但看他叨叨絮絮还说个不停,她感觉他掏出家底不够还掏心,这放在现在有多难得她就有多捨不得走,脑袋靠床边,一面打盹一面听他说话,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esp;&esp;蒋成城本来就打算跟她秉烛夜话,但看她睡着了,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满脑子要说的话慢慢的也没了头绪,像是燃烧到一半突然熄灭的灯芯,渐渐的暗淡下去。
&esp;&esp;他将她打横抱上床,盖好毯子,想了想,还是靠在床边上看着,可这看着看着,便心痒难耐,偷偷俯下身去吻了吻她眼角。
&esp;&esp;聊天到天亮这件事是蒋成城的计画,但一起睡却不是,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让鬼迷了心窍,他躺下去就不想再起来,握着她温热的手搁在心口,听着她平稳的气息也慢慢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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