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阳老师,你真的要这样吗?就为了一个犯罪的学生?」
&esp;&esp;吴校长气得拍桌起身,手里晃着阳日希刚呈递上去的离职单。
&esp;&esp;阳日希坐在沙发椅上,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esp;&esp;「阳老师,夏禾光都已经进去三个月了,你怎么还一直这样?」
&esp;&esp;阳日希终于抬起头,却已是满脸泪痕,「校长,他不在的这三个月,我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做恶梦,我只要想到要来学校面对那群学生……我就觉得好痛苦!为什么就只有禾光有罪?为什么?」
&esp;&esp;吴校长凛然,「阳老师,我知道你是心疼夏禾光,但是当初罪证确凿,你现在这样的行为只是在袒护加害者,忽视被害者不是吗?你别忘了范雨柔也是你的学生!」
&esp;&esp;「禾光说他什么都没有做!虽然我才教他一年,但我相信他!他真的不是会做那种事的孩子!他当初也说了,他失去意识,他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其他孩子到底做了什么──」
&esp;&esp;「阳日希!」吴校长大吼一声,制止了阳日希接下去的话,「你搞清楚你现在到底在说什么话!为人师表怎么可以这样藐视法官的判决?甚至还怀疑你自己的学生捏造吗?」
&esp;&esp;阳日希紧咬着唇,即便咬疼了还是无法停止。
&esp;&esp;「阳日希,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夏禾光未成年饮酒、尿液验毒阳性、书包里持有毒品、被害人体内有他本人的精液!这就是你平常爱戴的模范资优生吗?」
&esp;&esp;「校长,你不觉得这一切很不合理吗?为什么一群人一起去唱歌,却只有夏禾光又喝酒又吸毒?然后还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对范雨柔做那种事?其他人还说是夏禾光指使的?这像话吗?」
&esp;&esp;吴校长无力地坐回沙发椅,仰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esp;&esp;「日希,你就不能换个方向想想……还好他现在未成年,还能获得减刑,出狱后若表现良好,还有机会涂销前科纪录,他还是有机会重新来过,不是吗?」
&esp;&esp;「可是如果这些罪刑他都没做呢?如果……如果他是冤枉的呢?我每天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校长,我真的没办法再去面对我们班的学生……」
&esp;&esp;阳日希整个脸埋进了掌心,低声哭泣。
&esp;&esp;吴校长再次谓叹,办公室沉寂一阵都没人再开口。
&esp;&esp;「我不会受理你的离职,你先撑到这个学期结束,之后申请留职停薪吧。」
&esp;&esp;吴校长将桌上的离职单挪到阳日希的桌前。
&esp;&esp;「校长,禾光在里面……会过得好吗?」阳日希望着那张离职单,视线却因为失神而无法对焦。
&esp;&esp;「禾光是我们学校的资优生,他一定也会做得很好的,也许能够假释,对吧?」
&esp;&esp;「他才刚十七岁啊……」阳日希低喃,眼眶再次模糊。
&esp;&esp;吴校长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午休时间快结束了,赶快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吧。」
&esp;&esp;话才刚说完,午休结束的鐘声便在校园回盪,每一下都像重拳般深深地打在阳日希的心上。
&esp;&esp;「日希啊,千万、千万不要再跟别人提起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我知道你很煎熬,但是那些说词,只会让别人认为你在包庇加害人……你要试着放下,不要再执着这件事了,好吗?」
&esp;&esp;离开校长办公室,阳日希躲进厕所,情绪缓和好一阵子,才终于在全部写完,下一节检讨。」阳日希冷声道,不顾班上同学的哀号,便逕自离开教室。
&esp;&esp;阳日希紧咬着牙,下顎已经绷紧成一条直线,她快步向着某个目的前进,隐忍着胃里突如其来的绞痛。
&esp;&esp;厕所的标志一映入眼帘,她便像是得到救赎般,迅速地将自己锁进最里边的厕所。
&esp;&esp;「呕──」
&esp;&esp;当绷紧的嘴一正对马桶,反胃感如浪潮般袭来,从阳日希的口中倾泻而出。
&esp;&esp;她什么也没吐出来,她就只是不间断地拚命乾呕。
&esp;&esp;分不清是生理还是心理的眼泪,她已经湿了满脸。
&esp;&esp;好噁心……真的好噁心……
&esp;&esp;范雨柔哭泣的声音、楚楚可怜的模样、眾人替她心疼的表情……还有她那彷彿胜利者的笑意──
&esp;&esp;对,没错,她正在笑,她的确在笑。
&esp;&esp;而那样的笑,跟好几个月前在少年法庭上,当法官替夏禾光下了有期徒刑的罪刑后,范雨柔掩藏在手掌心后面的笑,如出一辙。
&esp;&esp;阳日希都看见了……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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