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贺铃为避免撞见张慎选了一大早过去,她知道陈乔霏向来起得早,不用担心见不到。
&esp;&esp;陈乔菲已经转入普通病房,可以自由活动,贺铃到的时候妇人正准备到外头散散步,她便假意叮嘱妇人术后应该要多补充水分,确认有带上水瓶。
&esp;&esp;早晨天光唤醒沉睡的白色巨兽,刚抵达时仍一片寂静的医院大楼逐渐有了人声,贺铃推着陈乔霏沿熟悉的路走到中庭,几位护理师在空旷的场地摆上了晒衣架晾起白桌巾,风来时白浪滚滚,景象壮观而平和。
&esp;&esp;陈乔霏做了个深呼吸,在微光徐风中,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睡着的那段期间我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
&esp;&esp;「您梦见了什么呢?」
&esp;&esp;「儿子刚出生的时候,当时他爸也在,那大概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esp;&esp;贺铃看不见妇人的表情,却从她回忆过去的语气中听出了落寞。
&esp;&esp;「只是那个景象很快就成了过去。我的前夫,因公司经营不善被裁员后找了很久的工作都不顺利,后来便一蹶不振,开始酗酒赌博,把我赚来的钱一点不剩地花掉,还对我们母子使用暴力。那时儿子才刚上高中,却得天天为了分担家里的经济四处打工,每次前夫想动手打我也总在第一时间护住我,在这种环境下能考上好大学是他自己争气……」
&esp;&esp;这些事贺铃多少有从不同的传言中听过,但由亲歷过的时候陈乔霏说出来尤显悲凉,甚至有些更为骇人听闻的事都没提到就足以为原本温暖宜人的早晨带来阴寒。
&esp;&esp;陈乔霏抹了抹脸,再开口时语气轻快了些,「现在手术成功了,虽然没办法做什么赚很多的工作,至少不会拖累儿子。」
&esp;&esp;「是啊,您多喝水、好好休养,一定很快就能出院的。」贺铃看了眼掛在轮椅上的水瓶,收紧握着推把的手,力道之大令手背发白,骨头清晰可见。
&esp;&esp;光耀大地,替迎光的妇人单薄背影罩上一层灰暗,剎那间扬起一阵强风,将成排白桌巾吹得猎猎作响,其中一张还没固定完全的直接被吹上空中,护理师惊叫一声,慌忙追去。
&esp;&esp;贺铃视线追随白布,好似又看见那早已谢尽的桐花满天飞舞的画面。
&esp;&esp;送妇人回病房后,贺铃决定去医院附设的美食街买杯咖啡,今天起得太早又做了件大事,精力在短时间消耗殆尽,急需咖啡续命。
&esp;&esp;一边打哈欠一边走过通往隔壁大楼的连结走廊,突然一隻手从后方握住她的手腕,不怎么温柔地将她扯着转过身,让身心俱疲的她脸色更加难看,质问的话已经组织完毕随时准备开砲。
&esp;&esp;然而看清对方的模样后,贺铃的大脑瞬间空白。
&esp;&esp;完全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候被发现。
&esp;&esp;「你是,贺铃没错吧?」
&esp;&esp;张慎的气息紊乱,像是跑着追过来,望着她的双眼中涌动的情绪太过复杂,贺铃一时间无法辨清,只从他略带犹豫的口气中察觉若有似无的示弱感。
&esp;&esp;贺铃重新整理情绪,戴上温柔微笑的面具,「学长,好久不见了。」
&esp;&esp;「真的是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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