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那边,短短几分钟后竟然响起了钟鼓铙钹的敲打声,僧人们似乎打定主意要在那里做一次大规模的水陆道场,一时半会,藤迦是没法分身过来了。
我拍打着冰冷的石墙,心里一直存着困惑:“关宝铃果真是在这里消失的吗?”当我再次凝视地面时,觉得“塔下有人”的说法真的是匪夷所思得令人头痛。关宝铃真的藏身于塔下的话,一旦那些神秘的水流再次渗出来,她不是鱼类水族,岂不要活活淹死在水里?
小来收拾好自己的武器,抬手看了看表,略带紧张地说:“王先生他们就快到了,大亨要他们在寺门前等着。”
大亨不仅仅有钱,而且有势,在黑白两道上都有大批人马与好友鼎力支持。小股势力无须重提,美国方面有确凿消息称,他跟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称兄道弟已经很久了,就连拉氏就任国防部长这个职务,也是拜大亨所赐。
从海湾战争开始前,大亨便与美国总统府保持着密切联系,连续三任总统都曾是他在纽约豪宅的座上嘉宾……正因如此,他才在华人世界里睥睨一切,不把任何华人社团放在眼里。
小来身为神枪会的人,单独跟我出来办事,近似于“叛帮”,已经违背了江湖规矩。
我很理解他的紧张,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别担心,我会跟孙先生说明情况,以你的工作能力,肯定会有升任地方分会负责人的机会。”
假以时日,小来的应变能力,肯定超过王江南。这个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超过三十五岁还没能大成的人早就该偃旗息鼓撤退才对。
小来叹息着:“谢谢风先生,不过,我的心愿是像您一样,做个洒脱风光的独行侠,不受任何人管辖支派,纵横江湖,闯荡出自己的事业……”他很崇拜我,看来铁娜雇佣的牛皮满天吹的枪手写出的文章还算管用,颇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摇摇头,对小来的盲目崇拜觉得好笑,如果我现在的名声就值得年轻人钦佩崇拜,那么大哥杨天当年,岂不是到了人人敬仰的地步?
我跟小来并肩向寺外走,绕过“通灵之井”时,下意识地在井台旁边停了停,向小来转脸:“最近有没有人潜水探测过这里?”
从一九九八年开始,日本政府便正式下令不许私人探测“通灵之井”的秘密,一旦发觉,以“危害国家安全罪”论处,严惩不殆。这条禁令,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日本人欲盖弥彰的愚蠢。
小来摇头:“没有,现有的关于井下情况的描述,还是印度人荷难宁在一九九七年春天所写的一份长达五万字的详细报告,但您肯定知道,那份报告与其说是科学资料,毋宁说是抒情散文加神话想像,被所有的科学界人士斥为无稽之谈的狗屁文章。”
一说到这个话题,小来的心情明显有了好转。
荷难宁的荒诞报告,最终成了全球考古盗墓界的笑谈,这个人也在交出五万字的报告后,突然不知去向,成了探索“通灵之井”事件的略显神秘的尾声。
印度政府曾经发出公开辟谣声明,说荷难宁患有严重的妄想狂躁症、间歇性失忆症、重度梦游症,他所发表的一切学术文章,都属于荒谬透顶的谣言,印度政府将为这些混淆视听、扰乱世界人民正常生活的话,向日本人民道歉。
荷难宁的消失,后来演化为几十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版本,最搞笑的一个,是说他已经被好莱坞电影公司请去,做斯皮尔伯格的编剧助理,因为他编纂出的连篇谎话,足以令好莱坞最有才华的编剧也黯然失色。
我跟小来同时大笑,就在此刻,尖锐的急刹车的声音在寺门外骤然响起,并且不是一辆,而是至少有二十辆之多。
小来一愣:“咦?这么多车,不可能吧?咱们神枪会的力量急切之间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到场?”
他抢先一步出了月洞门,留下我一个人守着水波荡漾的“通灵之井”。井水至清无比,像是一块庞大的透明水晶,连人的影子都照不出来了。
荷难宁的水下探索报告,我至少看过四次,其中一些诡异好笑的情节我甚至能源源本本地复述出来。他所用的下潜工具来自苏格兰的威灵威尔兄弟公司,那是一套价值十一万美金的专业潜水系统,从水镜到蛙蹼、从氧气含嘴到面罩……任何一个细节,都是百分之百的专业。
他很有钱,当然这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都是来自于沉船打捞与水下盗墓所得。这个人的公开身份是印度远洋海难打捞公司的顾问,真实身份则是独来独往的“盗墓水鬼”。他在盗墓界的名气,远远大于在海事打捞上的名气,成就也跟名气也绝对成正比。
“借助工具,我可以变成一条无所不能的鱼。”这是他的名言,事实的确如此,水下盗墓这一行里,他是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位前辈先驱,无人能及。
报告上说,他向“通灵之井”里下潜了一百七十米,之后便与井边守候的助手突然断掉了无线电联系。足足过了四个小时,也就是他随身携带的压缩氧气可支撑的时间的极限,终于重新浮上了水面。
“井里有另外一个世界,有奇异的航天器残骸,有技术无比先进的武器系统……”借助于他的两个苏格兰潜水助手的话,足以证明荷难宁当时的思想有多混乱。水底下可以有任何东西,不过那都是在神话故事里才可以任意编排的情节,而当时是在二十世纪末的地球,科技高度发达,哪有人相信他的胡扯——“风先生……”寺门边响起小来的低呼,随即他已经蹑手蹑脚地退了回来,神色慌张,双手各提着一柄手枪,但却一直抖个不停。
“外面很多人马,不过却不是……咱们神枪会的,要不要避开一下?”手枪的保险栓已经打开,但他这种状态,没开战已经彻底输了,枪也成了累赘的东西。
我暂时收回了关于荷难宁的记忆碎片,走近门口,借着寺门的遮掩向外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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