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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太太太太看着孙子:“我在想,也许有的时候,身外物并不是身外物。”张旋已经眼尖地看到了张老太太手中握着的玉雕,而这熟悉的线条让张旋笑了:“这是,这是您雕的?”
“我没有这么圆润!”张老太太有些遗憾地说着,这是心境带来的,张老太太的父亲心境比张老太太平和许多,下刀时候,线条也就圆润很多,当然张老太太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优点,她发现自己没有这么圆润之后,就改从宝石入手。
宝石和玉的圆润不一样,宝石是要闪闪发亮的。不能做最好的玉雕师,那就做最好的珠宝设计者。张老太太说话时候,张旋已经仔细地看着那个玉雕了,看到了那个花纹下面的那行小字。
“这是祖祖给您雕的?”张旋小心翼翼地问,张老太太点头:“是的,这是我爸爸给我雕的,我在他心中,如珠似宝,从没变过。”
从没变过。张旋感慨地想着,那自己在奶奶心中,又是什么样子?张老太太已经看着孙子:“我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件雕件,这是爸爸送我的,在这么多年后,我终于见到了它。”
张老太太紧紧地握住那个玉雕,摩挲着上面的每一条花纹,父亲送给自己的东西,这是绝世珍宝,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它更为珍贵的东西了。
“原来,我认为,这些东西都是身外物,因为虽然是我们祖上雕的,可是父亲说过,美物送到谁的手中,其实是缘分。我没有保存好这些东西,那就是和我没有缘分。”张老太太低头温和地说着。
张旋站在一边,等着张老太太继续说下去,张老太太笑了:“现在我觉得,这个东西来到我的身边,是告诉我,这些东西中,也必定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但是父亲竭力想告诉我的事情。”
“所以,它们不仅仅是身外物了?”张旋小心翼翼地问,张老太太点头:“对的,它们不仅仅是身外物了,他们是你祖祖,留给我的念想。”而现在自己有能力,把这些念想拿回来了,而不是装点在别人家中,让他们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属于他们的。
秦之望坐在密室中,灯光昏暗,周围的雕件,有些在发着浅浅的光,秦老太爷的叹气声传来:“阿望,他们真的很美,是不是?”
“是的,爷爷!”秦之望看着轮椅上的祖父,他今天醒过来的时候有些长,也似乎更有精神,所以就叫秦之望推着自己,来到密室中看看。
“阿望,我们为了得到这些,说一句费尽心机并不为过,得来如此不容易,阿望,你答应我,要保存好他们,不能,不能……”秦老太爷说着就开始咳嗽起来,秦之望知道爷爷想要听到的是什么,于是秦之望半跪在秦老太爷跟前:“爷爷,我知道,我会好好地,好好地把这些东西,都保存好。”
“阿望,你是个好孩子。”秦老太爷欣慰地说着,秦之望却觉得想哭,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在逼自己,都在逼自己往这条自己不愿意的路上走,而更诡异地是,还有人认为,这条路多么地好走。
“老爷子,老爷子!”钟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虽然可以进入密室,但他从来不再没有得到召唤时候进入密室,现在分明是有急事,他才会催促。
秦之望推着秦老太爷从密室里面走出来,秦之望恢复了密室,钟叔才说:“钟医生来了,他在等着老爷子。”
论辈分,钟医生是钟叔的侄儿,但是自从钟医生成为秦老太爷最信任的医生之后,钟叔在正式场合,都是叫他钟医生而不是他的名字,似乎是要刻意隔开,隔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免得自己是秦家管家,让钟医生不好和秦家人来往。
秦老太爷虚弱地说:“来了,其实我只是挨日子罢了。阿望,只要你好好地,只要你把答应我的事情都做了,我多活一天又有什么意思?”
“爷爷,您多活一天,当然是有意思的。”秦之望安慰着秦老太爷,秦老太爷的一双眼,似乎能洞察一切,而秦之望只能垂下眼帘,推着秦老太爷出去。
钟医生给秦老太爷做了全面细致地检查,抽了血,要拿回医院化验。秦老太爷躺在床上看着钟医生在那忙碌,含糊不清地说:“其实,不用这么忙了。”
“我听说,阿谦的婚事,定在了二月底!”钟医生让护士在那收拾着那些器械,对秦老太爷如同闲聊似的说。秦老太爷笑了:“是啊,二月底,所以我,我要撑到那个时候,是不是?”
这样的问话让钟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之望低声说:“爷爷已经猜到了,钟医生,我想,您。您……”
秦之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也着实难以说出口,而钟医生的神色变得严肃:“老爷子,您既然已经猜到了,那您就该知道,您是秦家的顶梁柱,既然是顶梁柱,那就多在这世上一天,都是好事!”
好事吗?秦老太爷苦笑,而钟叔已经走进来:“阿望,有客人来了。”
这么晚,有客人,而且还是让钟叔神色变得紧张地客人,那这客人是谁?秦之望笑着对钟医生说:“您先陪爷爷坐着说说话,我很快就回来。”
秦之望说完就走出去,钟医生刚想对秦老太爷说话,秦老太爷已经指着轮椅:“推我出去。”
“老爷子,您……”钟医生迟疑地说,毕竟钟医生家境贫寒,如果不是钟叔回乡时候看到钟医生,发现他聪明颖悟,不但说服钟医生的妈妈让他继续读书,而且从钟医生的学费甚至在钟医生考上大学之后,秦家每个月都拨给钟医生一笔不小的生活费,这笔生活费,足够钟医生生活和养家。那钟医生可能在考上高中时候就退学了,而不是之后一直读到博士。
当然条件就是,钟医生博士毕业之后,返乡进入家乡医院,而他的经历,也让他在医院中迅速得到重用。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秦家这恩情,不止是滴水,所以钟医生对秦老太爷,是十分尊重的,现在听到秦老太爷这个要求,钟医生愣了一下,接着钟医生就轻声说:“老爷子,您,您受不得。”
“这不是,钟医生,你说的对,我还是要撑住,撑住。阿望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又是,太过温和了。”说来说去,秦老太爷还是不放心,钟医生叹了口气,把秦老太爷从床上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轮椅里。秦老太爷卧病那么久,身体已经十分消瘦了,钟医生抱起他能感到骨头硌着自己的胳膊。
钟医生感慨地说:“老爷子,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那时候我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您更威风的人了。”钟医生是在考上大学后才第一次见到了秦老太爷,那时候秦老太爷不过六十来岁,头发都还没有白一根。看见钟医生走进来的时候就对钟叔笑着说:“阿钟,你们家能有这么个孩子,是福气啊!”
那时候的钟医生还是个十八的少年,快二十年过去了,钟医生总是觉得,不管秦家当初资助自己有什么目的,但他们确实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而在家乡医院,尽管不如在大城市大医院那么瞩目,但相应的所受到的扶持更多,所以难以说,这是好的选择还是坏的选择。
“是啊,都快二十年了,这么多年,谢谢你。”成大事者,不管是好的大事还是坏的大事,都首先要胸怀宽广,而这一点,秦老太爷是做到的,以至于一直有人叹息,认为秦老太爷这样英明神武的人,只可惜儿子不争气,让老头子八十了都还在为公司奔波。
钟医生没有说话,静悄悄地把轮椅推出去,推到了走廊,能听到客厅说话的声音。但是客厅里的人看不到这个角落,而钟医生能看到一点点客厅里的人。
背对着钟医生的就是秦之望,而坐在他面前的一男一女。钟医生吃惊地发现了秦卫红,秦卫红的侄孙和钟医生是同事。所以钟医生见过秦卫红,也知道秦卫红和秦老太爷的关系。秦卫红的侄孙,也是秦老太爷的外甥孙子。钟医生换算着这个关系,突然觉得事情是不是有些荒谬,为什么秦家会舍近求远,不在家族子弟里面寻找一个合适的人栽培来做医生,而是要选择自己?
毕竟聪明颖悟的人多了去了,但秦老太爷给出的条件,足以吸引更多的人。毕竟钟医生结婚的时候,秦老太爷的贺礼是一套市中心一百四十平的房子,离医院步行只有十分钟,小区环境优美。按照钟医生的收入,假以时日还是能负担这样的房子,但在结婚时候就能得到这样一套房子,那是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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