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甯年龄小,却也听出了这话中的讥讽。本想说回去,一想她是谢云星的生母,日后嫁到他家是要日日晨昏定省的给谢陈氏这个婆母请安的。
为了日后请安不被挫磨,宁甯咬着牙忍下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谢陈氏,并未说什么。
宁袁氏也是没想到自来话多活泼的女儿今日被人讥讽竟会出奇的安静,不由看了她一眼。
见女儿忍下这委屈,宁袁氏复又笑眯眯的看向谢陈氏:“阿甯本就是我宁家嫡出的最小的孩子,家主为她乳名取的就是蛮蛮,家主说女子娇蛮些也好,好过脾气软糯被人欺凌。”
宁甯似是没想到母亲会为自己说话,抬头望了她一眼,换来的是宁袁氏温柔的抚摸,“吾儿是我的心头肉,有我在一日,便由不得任何人欺辱她。”
谢陈氏自然知道这话是针对自己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水,不再搭话,心中确是愈发轻视宁甯。
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可是听说宁甯如今五岁,开蒙的字都识不全。行走间也不见大户嫡女的端庄风范,一无才,二无德。谢陈氏母家曾也是世家大族,本就看不上商户之女,今日见宁甯行事莽撞,愈发不喜。
不过这些自然是不能表露出来的。
“听说近日岚西郡不大太平,似是要与西凉打仗了?我瞧白日里城中官兵多了许多,哟,可真吓人呢。也不知今年还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过年了。”谢陈氏扯开了话题。
“我们这本就是边关之城,西连西凉,南接南楚的,一有战乱,城中自然要加强戒备。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怕的,西部边关有林将军镇守,乱也乱不了许久的。”
宁袁氏口中的林将军是朝中极有威望的靖远侯,靖远侯换了一代又一代,可这名号在边关依旧响亮。
林氏,行伍世家,多出战场上的杀神,林家人行军打仗有着旁人没有的天赋。
听说靖远侯的妻子七年前战死,眼下只留了靖远侯与他的儿子,靖远侯一个大男人,若把两岁的儿子放回离都城不放心,干脆带在了身边,一带就是七年。
一提到边关,谢陈氏旁敲侧击的打听,“你家大郎五年前从军离开,可有消息传来?”
提到已经五年杳无音讯的长子,宁袁氏的笑容有些牵强,轻摇了摇头,“没有,若时光能倒流,我那日绝不会放他去军营。我只想我的儿子日日待在身边,哪怕碌碌无为,也好过今日……半分音讯都没有。”
宁甯的长兄宁忠伯,参军五年,杳无音讯。
若非宁忠伯从军,宁泽也不会与谢轩许下宁甯与谢云星的婚约。
父辈们的赌注,两个家族的兴衰,全系在宁家大郎与谢氏三郎的身上。
谢陈氏听完,也只是笑着不痛不痒的安慰:“忠伯这孩子自幼就有福相,在边关建功立业也好,来日得了功勋封妻荫子,有个好前程。”
宁袁氏却望了望天,有些伤怀,“封妻荫子……若忠伯在家,此时已过及冠。也不知边关有没有人为他加冠,有没有人为他取字……”
瞧着宁袁氏就要落泪,谢陈氏立马笑着打岔,“瞧我这张嘴,不提了不提了,今日可是宁五郎大喜的日子,喝酒……喝酒!”
宾客散去,夜色如墨,宁甯沉默的看着醉倒在酒桌上的宁忠修。
“五兄……”
宁忠修微动了动,睁眼看向宁甯,眼神迷蒙,喝的烂醉,半醒不醒的模样。
“蛮蛮,可是散席了?”
宁甯张了张嘴,想到这话自己说不合适,抬头看向知书。
知书将宁忠修扶起来,道:“五公子,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宁林娘子在喜房等着您去挑盖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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