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并不打算打个招呼就走人,舒愿在床上支蚊帐,他就在底下看:“我叫冯宵,你呢?”
舒愿记起来了,冯宵这名字他在班群见过很多回,原因是对方极其话痨,群里来个新人他都要热烈欢迎一番,再借机会唠嗑几句,班群的气氛都是他和助班带活跃的。
“我叫舒愿。”舒愿朝他笑笑,正要爬下床拿被子枕头,冯宵就帮上手了:“我来我来,免得你又上又下的,多麻烦。”
整理完东西已经过了下午四点,冯宵建议去逛逛学校,顺便去商业街吃个饭。
舒愿想了想,没推脱,给家里发了个短信后就揣上钱包和手机出了门。
原本舒愿还觉得四点多就出来未免太早,但a大的面积否定了他的猜想。逛完大半个学校已经是黄昏落日,冯宵似乎对这边很熟悉,指着商业街偏巷的一家港式餐厅介绍说这店好吃。
“我姐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之前我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就逛过a大,所以对这边不算陌生,”冯宵找了个座位坐下后向舒愿递了份餐牌,“来,看看要点什么。”
舒愿话少,吃饭时更是一声不吭,全程就听冯宵讲话了,偶尔抬眼给个表情算作回应。
说到底他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呆着,他可以和很多人做普通朋友,但是事事让人陪着,好像只有黎诩才让他感到安心。
所幸饭后冯宵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说是同乡的师兄师姐开了茶话会,邀他过去一道吃吃点心聊聊天。
舒愿乐得一个人走走,跟冯宵欣然道别,他踩着夜色拐出商业街闲逛。
a大处在市区中心的地段,入夜后周边活动更显精彩。学校的商业街店铺类型较为集中,而校外的大街才是让人应接不暇。
在一家装潢独特的琴行外,舒愿停住了脚步,他站在橱窗外盯着挂在墙上的电贝司,很自然地便想起了黎诩在台上表演的样子。
黎诩多耀眼啊,帅气,狂妄,充满活力,他不属于任何人,可任何人都能为他驻足。
舒愿脸都要贴到橱窗上了,才惊觉自己看得太入迷。店里有姑娘注意到他了,正要走出来,舒愿忙转过身走开了。
隔壁店门外有个穿得挺潮的小哥在抽烟,瞧见舒愿的糗样儿,他没忍住笑,然后被烟呛了一下。
“小弟弟,要纹身不?”小哥指指身后的店,“专业的,包你满意。”
舒愿第一反应是拒绝,从小到大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纹身让柳绵发现了指不定还要受责骂。但他很快转了念头,纹个身就出格了吗?何况他都打算要独立了,在身上画个图案怎么了?
“疼吗?”他打量了下哥特风设计的店面。
小哥捻灭烟头,冲他招招手:“每个人痛点不一样,另外还得看你纹多大的图案,小的话一般都能承受得住。”
舒愿权衡一二,随后跟着小哥进了店里。其中一个单间传出惨绝人寰的吼叫声,舒愿神色一凛,小哥忙安慰他:“这个客是纹花臂呢。”
“没事。”舒愿转头欣赏墙上的图案转移注意力。
店里就有可供选择的纹身图片,分门别类摞了一柜子的册子。舒愿选了挺长时间,挑出一个图案和一个花体英文词组,让纹身师规划好图样。
小哥按着鼠标对着电脑操作一番,将设计好的图样转给舒愿看:“这个怎么样?”
图案看上去很秀气,舒愿想象了一下它印在手腕上的模样,而后点点头。
割线和打雾加起来总共也就一个多小时,舒愿做完了,旁边单间的惨叫声还没停下来。
“好看吧?”小哥手法利落地帮舒愿涂上药膏,然后用保鲜膜将纹身裹起来,“回去后三个小时内用水冲洗干净纹身,按我刚才告诉你的方法保养,结痂后记得别抠,很快就能好了。”
“嗯,”舒愿将右手腕举到眼前看,像重新拥有了宝贵的东西,“谢谢。”
回宿舍后,舒愿没急着去洗澡,他坐在书桌前摆弄从家里带过来的八音盒,上发条后,它旋转着奏出旋律幽寂的曲子,他把手腕并到八音盒旁,恍如是腕上纹的电贝司发出的声音。
29号当天,学校比之前些天热闹得多,大量新生提早回校注册,用作注册区的篮球场塞满了人。有学长学姐在每一指示区接应新生,舒愿刚踏进篮球场,便有穿着制服的学姐上前接待他,挂着甜美的笑容带他去注册、找助班、领军训要用的迷彩服。
化淡妆的学姐比中学遇到的任一女生都要成熟,本就怕生的舒愿在对方热情的招呼下涨红了脸,倒被人大咧咧地拍拍肩膀:“你挺容易害羞的,到时候可以报个社团或机构多认识些朋友,交流多了就不会怯场了。”
其实舒愿认同她的看法,但走出自己的舒适圈总得需要点时间。他笑着颔首,顺便扫了眼对方胸前挂的工作证,校学生会文艺部的。
在外面走了一圈,舒愿注册完回去已经冒了身热汗。经过603时他瞅见里面不止冯宵一人,他莫名其妙地松口气,猜测对方应该不会再天天找他出去吃饭了吧,他实在接受不了时时刻刻往外面晃,却又不好意思跟人家道明。
自己的舍友到第二天才陆陆续续回校,舒愿作为最早注册完毕的人,自然而然成为舍友们认定的临时咨询师,帮他们解答了注册流程。
半天下来,舒愿就把他们的名字给记住了,夹着滑板穿篮球服的叫魏逾,矮矮胖胖戴眼镜的叫刘子樾,扛了好几包家乡特产分给大家的叫徐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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