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鹤鸣磨不过情面终道:“明儿我修书一封回京,询询此事是谁出的头,只让那人莫管这事也便罢了,至于剩下的事……”孙元善忙道:“剩下的事哥不用劳心,弟一力办个妥当。”
梅鹤鸣打点了孙元善,忙回转后头来,正赶上宛娘才起身,洗漱过后正在妆台前梳头发,白衫儿娇黄裙儿,越发显得一张小脸儿粉嫩嫩似三月桃花。
思及昨夜帐中乐事,梅鹤鸣便笑吟吟立在宛娘身后,扶着她的肩膀,在菱花镜里端详她良久低声道:“怎不再睡会儿,时辰还早呢。”
宛娘瞥了眼窗户外头老高的日头,抿抿嘴儿,心话儿说果然那句话说的不差,男人要是哪方满足了,什么都顺当了,瞧梅鹤鸣如今的样儿可不正是如此。
从镜子里跟他对了一眼,不怎么自在的错开去,粉面仿似有些红,看在梅鹤鸣眼里,更是稀罕的不知怎样了。
凑到她耳边调笑道:“想什么事儿呢,脸儿都红了……”宛娘不惯跟他肆意调笑,便问:“一大早去了哪里?”
梅鹤鸣不禁挑眉低笑一声道:“这么些日子来,宛娘还是头一回问爷的行踪呢,倒令爷有些受宠若惊了……”
☆、62
梅鹤鸣心下计量起前事,琢磨着夏寡妇这档子事,若跟宛娘说了,免不得她又要胡乱猜疑,她又不喜说出来,只闷在心里,日子长了岂不又成了一场心病,横竖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说与她知道作甚。
思及此,伸手从花盒里拣了一支堆纱的芍药花戴在宛娘鬓边,对着镜子端详半晌儿,满意的点点头道:“我的宛娘好容色,正配这支芍药花。”
宛娘目光微闪,抬头瞧了他一眼,梅鹤鸣才道:“孙元善一早来了,有些不打紧的杂事,让我打发他走了。”
宛娘倒不是稀罕问他的事,只因心里清楚,梅鹤鸣那几个狐朋狗友都是怎样货色,不到一处便罢,倒了一处除了吃喝嫖,再无一件正事的,不过问了,宛娘心里又暗暗后悔,平白的问他这些作甚,难道她还想管着他的行踪不成,更何况,自己能管的了他的事吗,左不过是个笑话儿罢了。
想到此心里一堵站起来,撩开帘子到了外间屋里,竟没搭理梅鹤鸣,梅鹤鸣愣了一下,仔细回头想想,未曾手错什么话啊,怎的又是这样脸色,跟出来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了早上饭,等下人撤下饭去才道:“今儿外头天好,刚头过来的时候,路过西边的小花园,瞧见那里的一丛迎春花开的甚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也散散,省得你总闷着屋子里,心里不爽快了就跟爷使小性儿,爷可消受不得。”
宛娘也觉得自己仿佛有些无理取闹了似的,便小声说了句:“你没旁的正经事吗?”那模样儿有几分别扭,又带着些许娇俏,勾得梅鹤鸣心痒痒的不行,凑过来就要亲嘴,被宛娘偏头避开,梅鹤鸣哪里肯依,把她搂在怀里掰着她的膀子砸了半天才放开她,。
这一番你来我往,倒更像两口子关了门儿在房里打情骂俏,吴婆子在外头明间里拦着丫头不让进去,怕搅了主子的好心情,等里头梅鹤鸣叫人,才进去,手里捧了一件柳青色遍地金的比甲,给宛娘穿在外头。
梅鹤鸣携了宛娘的手,出了屋,沿着回廊往西边的花园走,立在角门处,梅鹤鸣回头瞥了眼院里的两株红梅,寒冬腊月映着雪倒好看,到了这会儿瞧着却不大入眼,倒不如掘了,从庄子上移过两颗石榴来,种在院内,石榴花红子多,可不正和了自己的想头,说不准等石榴结子的时节,宛娘这里也便有消息了。
想到此,开口吩咐吴婆子:“你让人把常福儿给我叫到花园子里去,我有事寻他。”这才跟宛娘去了花园。
青州春早,这还在二月里呢,花园里的迎春花便开的团团簇簇了,金黄的花瓣映着日头热闹非常,粉墙边上两颗大杨树也吐了毛绒绒的穗子,几个灶上使唤的小丫头,额发尚未齐眉,在树下你追我跑的拿着吓唬人,不时传一阵阵清脆的笑声,仿佛此生都无愁烦一般。
宛娘很有些羡慕,想来人若年纪小些或干脆不懂事还更好些,抬头瞧见空中有不知谁家放的纸鸢,想是挣脱了轴线,随着风飘飘荡荡,也不知要飘去哪里去。
梅鹤鸣见她望着天上的纸鸢发呆,以为她喜欢,又想起她一向身子弱,常爱害病,倒不如放了晦气,没准日后就好了,便悄吩咐了人速速去街上的风筝张冯家去买一个回来。
纸鸢没到,常福儿先到了,梅鹤鸣把自己先头的话吩咐了他,宛娘在一边听见,不免好奇询道:“好端端的那两株梅花你掘了它做什么?”
梅鹤鸣却不实话告诉她,只说:“那两株梅花我瞧着甚无风骨,开的花又多又杂,且梅枝过密,如今却又光秃秃的不大入眼,倒不如换两颗石榴来,又能观花,也能赏叶,到了秋天还能吃上果子,岂不好。”宛娘忍不住抿嘴笑了,心里说儿真是个做买卖会打精打细算的,便不管他怎样折腾。
常福儿刚出了门,吴婆子就拿了一只偌大的金鱼纸鸢进来,宛娘一见纸鸢,眼睛不禁一亮,梅鹤鸣见她脸上显出欢喜之色,便接在手里道:“就当这是宛娘的晦气,今儿一总全放到天上去,来日便没病没痛的万事顺遂了。”
宛娘自然不信这些,但放放风筝也权作个消遣,梅鹤鸣见宛娘隐隐含着个笑意立在那丛迎春花旁,倒真是应了那句人比花娇,越发喜欢上来,也不用小厮丫头帮忙,自己拽了纸鸢围着花园子跑了一圈,纸鸢好容易斜斜飞上半空,还没往上呢,便落了下来,挂在了那边的假山上。
一边立着的丫头婆子跟外院探头进来的小厮瞧见也不敢笑,只宛娘却笑了起来,梅鹤鸣见引逗的宛娘发笑,越发不用人,自己上了那边假山上去够了纸鸢下来,把袍子下摆掖在腰间,腰上的玉佩,荷包,扇子套等一并解下来递在宛娘手里拿着,拽着纸鸢又跑了两圈,也不知怎的就放不上去,倒是累了一头一身的汗,恼恨起来,把纸鸢掷在地上,问:“刚头谁去买的,倒买了个坏的回来,叫进来爷要问罪。”
宛娘笑的都快岔气了,听了他这话道:“莫要胡乱怪人,你跑的方向差了,要逆着风才对。”
梅鹤鸣忽然呵呵笑了两声,凑到宛娘耳边道:“爷省得,不过为了逗我的宛娘一笑,耍子罢了,你当爷真不会放呢!”
重拿了纸鸢,只跑了几步,纸鸢便稳稳飞在了空中,梅鹤鸣见放的高了,让吴婆子拿了剪子过来,交给宛娘道:“快剪了,把你的三灾九病全放了。”
宛娘依着他剪了,瞧着那断线的风筝飞的没了踪影,一回头却见梅鹤鸣定定望着自己,眸中一缕温存清晰可见,便是再铁石心肠,这会儿也不免动了动,更何况宛娘本来只是个女子罢了。
自此两人倒真正和谐起来,宛娘也不跟过去一样,一日里都不说一两句话,逢着梅鹤鸣说两句,她也应上一句,在一处里便不说话儿,宛娘做针线,梅鹤鸣看账薄自,甚或梅鹤鸣教宛娘认字描红,到了晚间,携手入榻,枕席之间行那云雨之事,也渐渐得趣。
吴婆子在一边瞧着,暗暗欢喜,心里暗暗祝祷,好容易顺遂了,莫再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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