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不说话?”她忍不住问道。
“吃饱再说。”他前前后后总共吃了八碗饭才放下碗筷,宣告饱足。
见他终于吃完,她立刻停下夹菜的手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等你吃饱再说。”
她不免气结,愠恼地低头拚命扒着饭。
“别狼吞虎咽,会消化不良。”
“拜托。”她只感到啼笑皆非。“你吃八碗饭的时间我只吃了一碗饭,到底是谁狼吞虎咽?”
“我只是吃得快,不像你,根本没有咀嚼就吞下肚。”
“是啊!”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他两颗白果子。
“你若不想知道朱仪的事,尽管继续狼吞虎咽。”语毕,他转身走出饭厅,酷得就像一块万年寒冰。
他竟敢威胁她耶!朱萸一口气梗在胸口,怒得浑身发抖。“王八蛋、臭鸡蛋、烂鸭蛋……”她在心底诅咒着他的恶劣,同时用力、使劲儿地咬着嘴里的菜,想像她正在咬他的肉泄愤。
好不容易,总算“细嚼慢咽”填饱了肚子,朱萸迫不及待跑进客厅找他。
“喂,我吃饱了,你答应要告诉我朱仪的事。”
“你的好奇心真强。”楚戊放下手中的报纸站起身。“一个陌生女人的故事也值得如此追究?”
朱仪才不是陌生女人,她是她姐姐!但朱萸却不能告诉他,只得故作叛逆地撇嘴。“任何一名身心健康的人类都会有基本的好奇心,当然,行将就木的老头子除外。”
他当然听出了她的讽刺。“我才三十岁。”
“我今年十八岁,老伯伯。”她扬眉。
他摇头,面无表情地转向饭厅。
“喂,你的故事呢?”这浑球该不会又想晃点她吧?
“等一下。”他说,慢条斯理地收拾餐桌、洗碗,还到厨房切了盘水果,这才转回客厅。
她等到一把火轰烧成冲天烈焰。“可以说了吧?”
他伸手叉起一块凤梨送进嘴里,边咀嚼、边回忆著有关朱仪的往事。
“那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我去医院探视一位住院的朋友,偶然碰见一名孕妇,她正因为害喜而不舒服,我便送她到休息室暂歇。”
这部分她在警局的笔录里看过了,内容和他说的一样。“后来呢?你们还有联络吗?”她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楚戊摇头。“她死了。”
她佯装吃惊地张大了嘴。“怎么会?”
“我其实只见过她一面,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深,若非今天看见你……说实话,你这件洋装和那位孕妇当日的穿着真像,而且你们的脸也有几分肖似,才会勾起我遗忘许久的记忆。”他说。
废话,两件洋装根本是同一件嘛!而且她和朱仪又是姐妹,当然像喽!
“但只见过一面的女人,你却能牢记三年,不简单耶!莫非你对她……”她故意抛给他一记暖昧的眼神。
“你别胡猜,我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会记得她是因为她死得十足离奇。”
“离奇?”她屏住一口气,悄悄握紧了拳,在所有人、包括警察都认为姐姐的死纯属意外的情况下,亲耳听见杀姐嫌犯楚戊口出“离奇”二字;她的心脏几乎要停了。“怎么说?”
“嗯……”他沉吟了一会儿。“在医院时,我曾跟朱仪谈过一会儿话,感觉上她应该是个胆小羞怯的妇人,而且她很高兴自己怀了孕,她说她的丈夫是独子,但他们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她一度担心得想去孤儿院认养一个,现在好不容易才怀孕,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将这孩子顺利产下。”
朱萸咬着唇,身子微微颤抖着。姐姐跟楚戊谈过话的事她知道,却想不到他们谈得如此深入。
太奇怪了!如他所言,姐姐一向胆小羞怯,怎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倾吐心事?
“你说她羞怯,但她倒对你说了不少话。”
“是啊!”楚戊颔首。“其实一开始我要扶她去休息室时,她还吓得差点儿尖叫呢!不过没一会儿她就敞开心扉、侃侃而谈了;我这才发现,她的胆小羞怯纯粹是环境养成,只要给她机会,她其实会是个很坚强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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