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寺板着脸从包间出来,身边跟着拼命憋笑的蓝焉,和一脸云淡风轻的倪诤。
“好了好了,是我们错了。”蓝焉碰碰他手臂,“我是怕你会不高兴。”
“你不告诉我我难道就会高兴了?”沈寺绷着嘴角,本来还想多生气会儿,一想到自己是公认的反应迟钝,顿时泄了气,懊恼地捶了下脑袋:“算了!怪我笨,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不好责怪蓝焉,只得转向老友:“你够不够义气啊?我说你为什么怎么劝都顽固不化,还以为你要打一辈子光棍了!结果竟然,竟然,哎!”
倪诤面无波澜:“告诉你能怎么样?我告诉你,你又得变着法儿给我介绍男孩。”
“介绍男孩怎么了?你不就是喜欢男的吗?”
“我只喜欢蓝焉。”
“……”沈寺哑口无言,半天才憋出来句:“那,那你跟我讲不就好了?你告诉我你只喜欢蓝焉,我就不会想着给你介绍了啊!”
倪诤一副对事态会如何发展了然于胸的样子:“如果我那样讲,你会想办法满世界找蓝焉,虽然是好心,但是我不想要那样。”
沈寺愈加茫然:“为什么啊?”
倪诤却不再应话了。
蓝焉连忙打圆场:“不管怎么样,我们俩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不要再做没意义的假设了。”
沈寺瞅瞅他,又瞅瞅倪诤,想到自己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再度恼羞成怒起来,“哼”一声便甩甩手走开了。
蓝焉担忧地望向他的背影:“他……真生气了啊?”
“不会持续太久的。”倪诤牵过他的手,“闹小脾气呢,好好道个歉就消气了。”
新郎新娘带着摄影摄像出发去外景拍摄,蓝焉他们准备过去场地那边做最后的调整,再确认一些细节。蓝焉发微信催阿萨快点吃,半分钟后见着那家伙不情不愿地出来了:“走吧走吧。”
路上倪诤跟他交待了些花艺布置方面的事,阿萨只点点头,并不应声。
自从知道蓝焉和倪诤在一起、且倪诤就是蓝焉心里那个许多年都忘不掉的疙瘩后,他对倪诤总有些莫名的敌意。上午布置场地,两人几乎零交流,全靠蓝焉和小周传话。蓝焉笑骂他幼稚,被阿萨愤愤埋怨:“你就是为了他守活寡啊?”
这些年他陪蓝焉走过来,蓝焉的痛苦与挣扎他再清楚不过。说到底作为朋友还是有些心疼,由于不了解这两人之间的故事细节,心里不免充斥矛盾,一方面觉得该替蓝焉高兴,一方面又觉得倪诤真是个渣男,竟然狠心让蓝焉伤心这么久,该骂!
顺便还带上点恨铁不成钢:蓝焉这人怎么这么好哄?
然而今天接触下来,倪诤一直落落大方,看起来沉稳可靠,干活又动作麻利,从不出任何差错,阿萨的“仇恨”也有些动摇,态度很快便软了下来。
趁着彩排的间隙,他主动问倪诤:“蓝焉昨晚又跑去你那了?”
“嗯。”
阿萨撇撇嘴:“见色忘友啊见色忘友。”
想了想又真诚建议:“不然你们搬到一起吧?我看蓝焉魂都丢你那了。”
倪诤笑笑,点头:“有在考虑,还没和他商量。”
“那你们要是决定好了,我还得跟你交代一些事。”阿萨小声道,“监督他吃药和陪他复查之类的,以后就轮到你来了。”
话音刚落被蓝焉突然凑过来挤开:“聊什么呢脑袋靠这么近?”
倪诤说:“聊你。”
“聊我什么?”蓝焉警觉,“阿萨你不会在编造我的坏话吧?”
阿萨“嘁”一声:“谁稀罕。”说完朝倪诤挤眉弄眼一番,背着手找林星欣去了。
蓝焉于是转向倪诤:“你们到底在聊什么啊。”
“我有个事想和你说。”倪诤看他,“等晚上结束了告诉你。”
草坪仪式进行得很顺利,蓝焉在新郎新娘面对面告白的环节眼眶开始发酸发涨,偷偷去牵倪诤的手。仪式开始前林星欣一直因为这个环节而紧张,说自己和未婚夫是极少互相坦白心意的类型,现如今要当着所有宾客说那种话,有种被当众剖心的感觉,不免胆战。蓝焉心想,还好自己的倾诉欲面对倪诤时永远旺盛,也从不羞于讲出心里话。
或许不止一万句话。
到了抛花球环节出了些小意外,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那么早结婚生子,不婚主义者也大有人在,因而当林星欣将花束抛出时,大家竟然都作鸟兽散。蓝焉一看这情况,为了不让新人尴尬,主动上前一步接住了漂亮的花束。
林星欣回转过身,见接到的是他,脸上现出几分激动,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蓝焉拍拍她的背,笑着说新婚快乐。林星欣松开手,竟有些要热泪盈眶的趋势,向司仪要来了话筒:“我要特别感谢我的老同学、负责今天仪式的婚策师、同时也是我的好朋友,蓝焉。我的婚礼策划方案不知道改了多少版,他特别负责任,按我的想法修改确认每一个细节,甚至昨天晚上还在陪我熬大夜。”
她看向蓝焉:“我刚刚本来有很多话想说,想祝你快乐,想祝你幸福,想想又觉得你已经在朝着幸福迈步了。好希望我们一起朝着明亮的地方跑,坏的东西都追不上我们。”
她又看看倪诤,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放下话筒,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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