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喝将赵音容从夜晚疲惫的状态中喊了出来,他摇了摇头,才看清眼前的画面,还没等他好好缓冲一下,只感觉身上一阵剧痛,不由轻哼出声。
“一下!”狱吏挥舞着长鞭,每打一下便要大声数出以提醒自己和告诉监管的大人受刑的过程,然后才会进行下一步。
“两下!”狱吏继续,赵音容还在消化胸口的痛感,另一下就已经落下,两鞭在赵音容胸口画出了一个很是对称的叉型,然后向外冒着血色,赵音容终于清醒起来,暗暗想这鞭刑还真疼。
“三下!”,“四下!”……狱吏每打一下,赵音容就故意转移注意力去想一些其他事,想到自己小时候在姑母宫里打闹,然后摔碎了她最爱的茶具,惹得姑母拿起长长的戒尺追着自己打,一想到戒尺,他就能想到那股打在屁股上的疼,不过现在这份疼都争着向胸口跑去了,怎么又想到这鞭刑了?不行再换个想想。
“十下!”,“十一下!”……赵音容又想到更久远的事情,那一年自己还很小,被嬷嬷牵着小手,参加了自己父亲的葬礼。
赵音容只见过自己的父亲几面而已,母亲也是随父亲东奔西走,只是哺乳期时陪伴了自己数月而已,稍大后更是相见无期,所以参加葬礼时赵音容根本就不悲伤,因为对他来说棺椁里的那个不过是个陌生人。
赵音容的父亲是赵有仪的哥哥赵景瑜,是官职一品的大武将,赐号“神武将军”,在二十年前那场瘟疫的战役中,辗转皇宫与边塞两地传信,又不断上山下海寻药,不幸染上疫病,最终病逝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直到瘟疫结束,尸体才被寻回安平下葬。
长大后的赵音容才慢慢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是个很伟大的人,任劳任怨,不辞辛苦,为皇上鞠躬尽瘁,所以赵音容渐渐以他为荣,也学着他的样子做出了一番事业出来。
现在想起自己的父亲来,让赵音容原本压在心里从未释放过的孤单之情,竟在此时涌上心头,让他有一丝想哭的冲动。
多少年没有哭过了?他已经记不清了,面对他人的虚与委蛇,暗度成仓,他习惯了用笑意掩盖自己消极的情感,用真诚对待所遇到的每一个人,不知不觉中,这份乐观与纯真已经刻入了他的骨髓。
好像没什么需要哭的,就像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就像没有什么人是忘不掉的……
“三十下!”,“三十一下!”……狱吏还在使劲,有些血肉随着长鞭挥舞被甩落在一旁。
赵音容从记忆中回神,竟有些恨自己的无能,既不能留住梦蝶也不能保全乐舞宫,让谢宁钻了如此大的空子。这样想来,赵音容倒希望狱吏手下的劲使得更大一点,打醒自己的那股天真。所以他不再逃避这股疼痛,细细地感受起来。
“四十一下!”,“四十二下!”……恍恍惚惚间,赵音容只能听到鞭子挥舞的“呼呼”风声和打在身上的“啪啪”声,胸前对疼痛的感知早已麻痹,竟分不清自己到底疼还是不疼,于是低头想向胸前看去,可就在此时,狱吏的最后一鞭正好伴着劲风呼呼而下。
“啪!”这一声是清脆的,不像之前那种打在衣服上带着沉闷的那种“啪”。
一条长长蜿蜒的红色从赵音容左下脸颊靠耳位置向下蔓延至脖颈又回到了胸前,随后红色像是绽开的花似的翻起脸颊的嫩肉,在他有些失血泛白的脸上竟显得十分可怖。
赵音容脸上的妆容早已被冷汗浸湿,有些晕开,不复最初的美丽,而四溅的血渍落下就像一个朵朵玫瑰开在了他的眼尾和脸颊,只是随着更多的冷汗冲刷,刚刚盛放的玫瑰也悄无声息地慢慢枯萎了。
“这……”狱吏也没想到赵音容会突然低头,这一下几乎毫不留情地挥到了他的脸上。
脸不受控制的被打到一边,这一下太过于冲击,甚至牙齿都重重磕到了唇内的软肉上,赵音容吐出一口鲜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
终于能感到除了胸口以外的疼痛了,他不由地“嘶”了一声。
楚飞顿了顿,才官方的说着:“今日刑已满,明日继续。”说罢,还是抬手查看了赵音容的伤势,轻轻翻开胸前早已破烂浸血的衣襟,先前打下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连着衣服粘在伤口上,每翻动一下都能听到赵音容吃痛的轻哼。
“这鞭隔着衣服打在身上的疤痕都很难消除,你这脸……”最后看了看赵音容脸上的伤口,伤口外翻着鲜艳的血肉和衣服上深红的痕迹倒形成了些对比。
“你这脸怕是有些毁了。”楚飞踯躅了一会儿还是说出来了。
赵音容牙疼得厉害完全说不出来话,再加上鞭刑停下之后,身上各种疼痛都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疼得赵音容冷汗直流,连楚飞何时走的都不知道,恍恍惚惚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再次清醒已是日暮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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