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凤英也给弄糊涂了。吴夫人直瞅她,杨文广也莫名其妙,曾凤英急了:“姐姐,你还不知道,我不是有病,… ,别说我没生过这个宝贝儿子,就算他是我所生,刚落草我也把他掐死!刚给人家当完爷爷,又来认人家当爹,这个辈可怎么论呀!〃 大家都说:“分明是冒认官亲!” 苗从善说;“且慢!〃 曾凤英说:“什么且慢且快,待我出城抡大刀劈了这个小畜生!〃 老道说:“这小将是不是要诓开城门?” 曾凤英说:“好,你是军师,能掐会算,我别出城惹了不是。一鞭之仇记下,告诉城上将他赶走,再纠缠用乱箭将他撺蛤蟆!” 老道还说:者‘且慢…… “曾凤英抢过话头:“赶走他!”旗牌官赶紧出去了。苗从善知道曾夫人犯性不讲理,也不再深拦,起身欲跟将出去,曾凤英又喊上了:“老道,你给我回来!你不信我杨门无此孽根,还要去留他?告诉你,我可是磨盘山女寨主出身,来了劲儿六亲不认,你出去不如我出去,我干脆还是出城劈了这小子!〃 苗老道笑笑,又坐那儿了。杨文广也说:“这小子怕是有诈!有没有这么个儿子,我们夫妻还不清楚?〃 他虽是这么说,大家还是觉着蹊跷,连吴夫人心里也划魂儿。旗牌官上城,对下面喊道:“野小子,杨老将军和曾夫人都说了,没你这个儿子!你分明是冒认官亲!” “请我爹娘城头相见。”“杨老将军让你一鞭打得下不来地儿,怎上城楼见你?”“什么”“别装糊涂了!半路截粮,你给杨老将军当爷爷,又鞭打他的后背。这会儿还有脸来认爹,有这么对待你爹的吗?”“哎呀!” “快滚远点儿!再在城下磨蹭,我们可要开弓放箭了。曾夫人有令,要给你来个撺蛤蟆!” “我娘她………请我娘前来一见。”“曾夫人是女山大王出身,爆仗脾气,沾火就着,我们可不敢去找窝脖儿拐。你打了杨老将军,又出口不逊,她恨不得劈了你。就算你真是她的儿子,她也不会认你。快走吧,别自讨没趣了小将还欲搭言,城上弓箭手已纫扣填弦,哇哩哩,雕翎乱飞,他只好拨马后退,到在射程之外,又返马向着城楼,呆呆发愣。小将劫粮是要当见面礼,没曾想闹了这么大的阴差阳错,这后悔药可上哪儿买去!又一忽,爹娘都在气头儿上,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得了,等他们消了气我再来。我这会儿去干点儿啥呢?哎,我奶奶被困迷羊谷,好了,我去救我奶奶,这可是立大功的好机会!救出我奶扔来,有她老人家作主,看我爹娘还认不认我!他打定主意,冲城上喊迫:“我走了!驮马和粮食给你们留下,别忘了赶进城去,走失了怪可惜的。”敢情他还挺会过日子。这就叫少不更事,一时冲动,想到哪儿干到哪儿,既不考虑有多大把握,也不计较后果。小将打马直奔迷羊谷。迷羊谷早被木石堵死,你去了也进不去,再说,饿虎山上有留守部队,人家也不容你到跟前儿呀。小将到在饿虎山下,天近卯时,也是现在六七点钟时分。折腾了一宿,他也不嫌累,催马踏镫通往迷羊谷的小径。正这时,忽听山头号炮连声,竖起旋旗,咕噜噜,一搂粗细的大树,横躺着滚下陡坡。这叫滚龙木,一根根用粗绳拽着,有敌骑出入,砍断绳索大木就顺陡坡儿往下滚,又粗又重还有加速度,多大的力,砸人砸马,准保成为肉饼。小将见巨木滚下,赶紧跳下马背,在马前丁宇步站稳,趁大木滚落之际,竖枪杆,斜着将枪头擂入木下,两臂一较劲,腱子肉努起老高,骨头节儿嘎巴直响,一声喝喊:“停!〃 生生让他把飞滚的大树卡住。小将一咬牙,两臂暴涨,脸挣得通红,枪杆往上掀,又一声喝喊:“开!” 硬是将横木挑得变了方向,斜竖着滑向一边。山上一片惊呼。咕噜噜,第二根又下来了。小将照此处理,连挑四株滚龙木。挑第五根之时,嘎巴一声响亮,滚龙木被挑开,亮银枪精钢打造的枪杆,也断为两截.这小将青筋乱蹦,胸脯起伏,张口大喘气,心跳都过速了,枪杆不折,他也挑不动了。再挑,非吐血不可。小将喊声不好,没想到爹娘不认儿,奶奶救不成,活生生欢蹦乱跳的热血男儿,今日在饿虎山前化为一块肉饼。他两眼一闭,只等着送死。等了半天,没有动静,睁眼观瞧,山上再无滚龙木落下。噢,你们就这五根儿。我枪折了,你们也没辣气了。再多一根滚龙木,我命休矣!这是该着我命不当绝,也是祖宗的阴德,我本人的福分。想到这里,他腾身一个倒毛儿,珍珠倒卷帘,稳当当坐在马背之上,扔了半截枪杆儿,拍马就走。没出百步,咕咚咚,连人带马跌人陷马坑中。打盘山道上冲下一支人马。有人用挠勾将他搭出,抹肩头拢二背上了绑绳,推推搡搡,带到为首将领马前。听那将领夸道:“小将军,你好大的臂力!” 小将一听,咋这么个动静?拾头观看,马上将领竟然是个姑娘。在评书里出现的姑娘,大多数都漂亮,什么柳叶眉樱桃口,鼻如悬胆牙排碎玉,这姑娘也是这模样。头上八宝莲花盔,腥红接领带巧系蝴蝶双飞结,鬓戴大红美蓉花彩凤招凰金抹额包耳护项,胸前双飘狐狸尾脑后高插雄鸡翎,五色护背旗绛红水绿鹅黄藕荷雨过天青,身上冰片锁子连环甲,水绿真丝八殷拧就绊甲绳,当胸红扑扑粉嫩嫩碗大绒球,粉红征裙绘大叶绿牡丹,鱼蹋三叠倒挂,大红中衣儿脚一小蛮靴外罩天.惹色罗袍上绣百蝶穿花。坐下桃红马,得胜勾上挂着红绸缠杆人缨花枪,笑嘻嘻瞅着被缚之人,似喜笑似嘲笑似羞笑捉摸不透,她笑在睑上心里到底儿咂么着啥滋味儿。小将一看,没劲,没想到栽在这么个丫头片子手里。他将头一底,一言不发。马前闪个亲随女兵喝道:“听见没有,我们公主夸你呢!〃 “小爷不用丫头夸奖!” “哟嗬,你还挺横呢。别一口一个丫头,丫头怎么了?没有丫头谁配你们小伙?” 这都什么呀马上女将挥手让女兵退下,又问道:“报上你的姓名来了”“无名无姓”女将笑了:“被我拿住,嫌丢人是不是?丢人比死人好。你挑了五根滚龙木,寻思我没有第六根吗?山上滚龙木一百零八根呢。早知你是个无名无姓之辈,我不如再放一根滚龙木砸巴死你! “谁是无名少姓之辈!你家小爷出身名门,我乃天波府杨家之后!〃 “你是杨怀玉?〃 “你就知道杨怀玉!我乃……,嗨! 既然被你拿住,多说无益。是死是活,你给小爷来个痛快!”“不报真名实姓,我无法让你痛快。”“我是杨家将,可我还没有认祖归宗呢”“原来你是冒牌货!”“货真价实的杨家小少爷!丫头,女兵们称你公主,你是做得主的人,你趁早儿把我杀了!”“我偏不杀你。”“你欲何为?〃 “我…… 我就是要问问你叫啥名字!”小将一想,这可真絮烦,得了,告诉她吧! “小爷我乃威镇西蒋少令公杨文广之子杨怀兴是也!〃 “杨怀兴?没听说过。”小将心说:别说你没听说过,连我爹我娘还都没听说过呢!“名也告诉你了,姓也告诉你了,你该给小爷个痛快了!〃 “咱们和和气气说话,你别一口一个小爷行不行?”“不行!”“你非让我杀你不可?〃 “你快些动手。不然,我可要骂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些事情,咱们还可以商量。”“无可商量!” “我还没说啥事儿呢,你就封门儿?”“你有什么好事。 〃 “当然有好事。”“小爷我不听!” “你要听,这会儿我也不告诉你。我说,我一开口就追间出你姓氏名谁,你却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光知道我是公主,也不追问一下我是哪国的公主了”“这些与我何干!”“你不问,我偏要告诉你!我是黑水国国王的二公主。记住了,我叫单玉玲。是我们黑水国人马守卫饿虎山,迷羊谷可归我们管。”“那又怎样?〃 “穆桂英不是困在里面吗,那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祖母。”“这不结了。放不放穆元帅,全看本公主高兴不高兴。”“你怎样才能高兴?〃 “头一宗,你别再自称小爷。”“这个容易。”“这第二宗……”“第二宗是什么? “这……哎呀,我说杨怀兴,看外表你像是机灵鬼儿,透珑杯儿,其实你是个头号大傻帽儿!”“先别管我傻不傻,快说你第二个条件!〃 “这第二宗…… 我也要当杨家将!〃 “那怎么当? “我要配你为妻!”
第十三回 催军粮小云灵领令 叙往事侬赛花尽节
单玉铃没怎么着,杨怀兴听了个大红脸。他瞅瞅姑娘,小模样长得倒满漂亮。可是除了模样,谁知道你脾气秉性人品贞德怎么样啊?就算你样样都好,我还绑着呢,被绑着应亲,这是逼的,吓的,传出去我还活不活?还没跪爹娘,先就得跪搓板儿,这我不能干! 姑娘还非要口供不可:“你意下如何?倒是说话呀!”女兵们也跟着帮腔:“说话! 〃 小将撇嘴道:“挺大个丫头,啥都明白,就是不明白啥叫羞臊! 我娶媳妇儿,得爹娘点头,三媒六证,不像你似的,逮着一个就往上赖,不行!” 姑娘笑了;“你不说你是杨门之后,我能给你这么大的便宜吗?〃 “便宜没好货!”“你说什么?〃 “你不是好货!” 姑娘立刻变脸:“杨怀兴,你也太不识拾举了!我说的事情,应不应在你,你不该出口不逊,辱骂你家姑娘!你当我真的不敢杀你?”“要杀就杀,我又没有求你饶命!”“你还是这么硬了”“小爷跟谁也没软过!”“好,我让你一硬到底,到那边儿见了阎老五你也别软!〃 “贱丫头,我懒得再理你。你杀了我,我佩服你;你再说三道四,我可真要破口大骂了!”姑娘一声冷笑:“我本不想杀你,还要帮你救出穆元帅,立一殊功。谁知你不识好歹,愣拿恩人当仇人,先骂我不是好货,又称我贱丫头,你家姑娘泥人也有土性,只好成全你一死!” 回头吩咐:“来呀,立即斩首,砍下脑袋给我留着当球踢,尸首抛下崖底喂山猫儿! 〃 马上一鞭,她粉脸气个青,噘着小嘴儿走了。杨怀兴死了没有?死不了。这门亲事成没成?成了。有道是“女求男,在眼前,男求女,三千里”,这门亲事非成不可。这小将不干,说书的硬作主,也非让他答应下来不可。不过,这会腾不开工夫交待详情细节。连这小将究竟是不是杨家苗裔,为何杨文广、曾凤英都否认有这么个儿子,咱还没说出个子午酉卯来。这不是故意吊读者胃口,实在是热闹情节太多,咱们得排个轻重缓急。这会儿,先将这档子事儿撂一撂,再来一个“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狄难抚,回到营中,想起答应杨怀玉为迷羊谷宋军送粮之事,杨怀玉坠崖生死未卜,我决不能再失信于他!可是,这事儿他作不了主,监军元挞拉肯定不会答应。也是天助他成功,元挞拉要回兴庆府。一路上,他看狄难抚主意正,有职就要权,不是听凭摆弄的主儿,特别是断梁山密谈,回来只说杨怀玉坠崖,是真是假也很难分清,问他与杨怀玉可谈些什么,他还承认谈了许多事情,可就是不说,问来问去,问当一句“与军务无干”来。别让他回过味儿来,再跑老杨家那头儿去,凭他的宝马双枪,又有杨五郎自幼抚养的渊源,若真地反夏归宋,还愣没人儿对付得了他,我岂不偷鸡不着,倒蚀一把米?是我捧弄皇帝派他为帅,若出了这么大的漏子,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唉。不行,我得回京里去把双阳公主搬来,请她视察前敌,亲自来报狄家之仇,老太太戎马出身,不打休这个。有奶奶在这儿,孙子反夏,我就没责任了。这位老皇姑一条道儿跑到黑,恨老杨家恨得眼睛发蓝,有她牵着狄难抚,狄难抚也只好保西夏跟大宋为仇作对到底。他当然不能跟狄难抚说出心里的打算,推说刚接到兴庆府急诏,召他回京商议机要,不出五日定回前敌。他刚走,饿虎山单云龙派儿子单云灵来催军粮。黑水国军队封锁迷羊谷,是二路大军行进中遇敌情的应变决定,大军扎下就忙于战斗,根本顾不上向中军分领粮草辍重。一晃儿三夭,军中粮草消耗得差不多了,才派单云灵来找粮台催粮要草。狄难抚高兴,真是想啥来啥,处处有人创造便利条件。他立即批给粮草,并写下命令,让单云龙掘开一个小通道,送一百石军粮人迷羊谷。理由是留活口,以牵制庆州宋军,如果把谷中宋军尽皆饿死,庆州人马反而没了顾忌。并要单云龙加强戒备,清理通道时,谷外要布署弧弓劲弩,绊马索陷马坑铁羡葵封锁壕,严防宋军趁机冲出谷外,送粮入谷后立即再行堵死。尽云灵押解粮草回山,派书记官交割,他没去帅帐,先到后山根下寝帐看望母亲。单云灵之母侬赛花,是原来南天国国王侬智高之女,刀马娴熟,也是一员女将。此刻,侬赛花正在帐内闷坐,帐中绝无胭粉气息,条儿上香炉赓香正燃,桌上文房四宝成探的书籍,东墙悬挂睡狮图,怪石孤树旁一雄狮眉垂目合,面似迷惘沉沉酣睡,也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大鸟一般,它是不醒则已一醒就要有非常之举。这是侬赛花亲笔所画。云灵拜见母亲,和母亲讲了去中军催讨粮草之事,并讲了狄元帅有令给宋军开谷送粮。依赛花听了,盯视云灵,半晌无言。把单云灵盯愣了,我娘这是怎么了?这两天就常发茶发呆长吁短叹,好像有满腹心事。他问道:“娘,你呆视孩儿,莫非有何言讲?〃 侬赛花醒过神儿来,淡淡一笑,言道:“狄无帅之令,不过一纸虚文,你父不会遵从。”云灵一愣:“不遵军令,有违十七律五十四斩,我爹他不要命了!”“内中自有道理。四国联军当中,元挞拉最看重你父,将他视为心腹。元挞拉早有明令,一定严守谷口,防止有人救援谷中宋军,三月之后,谷中人吃马,人相食,怕也吃尽,那时开谷收尸,如有穆桂英在内,西疆战事已有七成胜算。他是怕穆桂英虎威,不然早命你爹入谷赶尽杀绝了。”“那为何元少帅、监军二令不符? 〃 “为什么前后二令不一,为娘就猜测不透了。但你父定遵监军之令,不会理睬元帅之令。”“狄元帅虽年轻却很有主见,谋算老到,赏罚分明,言出令随,说一不二,我父如犯元帅虎威,怕他不会饶过。”“这你又不簿了。元帅是毛头小伙子,元挞拉看中了他宝马宝枪有儿合勇战,才一力保举,是借着狄、杨二家早年间的仇口,利用他对付杨家将的。实权都在监军手里。元挞拉对你父早有交待,元帅一人之令,如无监军共同签署花押,视为无效。”“父亲有所依托,不致获罪就好。”“谷内无粮,宋军就难以存活。”“娘亲为何替宋军多虑?” “这里边不是有穆元帅吗。”“那又怎样了?”“她是我的恩人!” “啊?! ” 云灵瞪大了眼晴,心中好生奇怪,娘是南天国公主,穆桂英身在中原,她二人怎么沾边儿挂拐有这么深的关系,这事儿从未听娘提起过呀。怪不得娘这两天心事重重,原来全为谷中困住了穆桂英! “穆桂英对娘亲有何恩德?”“她是娘和你爹的大媒。”“什么,我爹是黑水国太子,穆桂英她怎会―”“你爹不是黑水国太子!” “你― 〃 “你爹不是单云龙!”“娘,娘你糊涂了!〃 “为娘并未糊涂,是你始终被我蒙在鼓里,如今时机已到,也该让你知情了!〃 云灵一时不知所措,脑袋“嗡”地一下子,险些昏倒。这个刺激太大了。怎么,我活了二十岁,连自个儿亲爹是谁都不知道,连自己姓啥都闹不清。娘啊,你瞒得我好苦,侬赛花瞅云灵真正着急上火,忙劝慰道:在云灵莫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