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舟跟在周崇身后,回头看了文乐一眼。
文乐依旧跪得笔直,如同一把锋利的剑。
镇国府,祖祖辈辈,皆是英烈。
春雨下到中午才停。
文乐让太阳照得昏昏欲睡,嘴角干裂,之前这么大的雨也不能解了他的渴。
殿门终于开了。
文乐总算是来了点精神,跪行到殿前,说:“镇国府文乐,求见今上。”
出来的并不是文帝,而是文帝身边的大太监蒋玉。那人亦正亦邪,吃了傅骁玉不少的好处,如今看着文乐这般凄惨模样,少有的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蒋玉走到文乐旁边,他可不敢受少将军的正跪。
“文少将军,皇上与大臣们商讨要事,如今困倦不已,歇下了,您也回去歇着吧。”
文乐摇摇头,说道:“谢谢蒋总管,乐有要事,不得不在此等候,还请公公等今上休息后告知乐求见。”
蒋玉皱着眉,想了想又进了议事殿。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里头传来小太监的声音。
“传镇国府少将军觐见!”
文乐连忙起身,却因跪太久站不起来,腿酸麻不已,小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蒋玉想上前扶,又怕惹人猜忌,看了眼自己的徒弟,那人立马上前扶文乐。
文乐摆摆手,自己撑着地勉强站直。
他把外衣的水拧干了,又重新穿上,整理好仪容后踏步进入。
大臣们早已经退下,文帝高坐堂上,手里拿着奏折。
议事殿不大,是文帝与大臣们经常议事的场所。比起正殿要杂乱不少,书本奏折随意乱放,桌上还有糕点渣滓。
文乐不敢乱看,走到文帝前方五六步处,又一次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说道:“皇上,臣请求出战边关。”
文帝看着他,不提边关,直言说:“少将军新婚燕尔,可舍得家中亲眷。”
一晚上的跪坐。
文乐脑子里想到了边关,想到了匈奴,想到了自己重伤的祖君,想到了失踪的哥哥。
唯独,没想起傅骁玉。
文乐的额头抵着手背,沉声答道:“回皇上的话,臣舍不得。”
蒋玉站在文帝背后,小心翼翼给他捏肩,闻言动作微顿。
“哦?”
“傅骁玉是臣的夫子,教臣何为君臣、何为家国;他更是臣的妻,教臣何为情爱、何为动心。臣,舍不得。”
文帝冷眼盯着底下跪着,头也不抬的文乐,说道:“那你还来请求出战?胡闹!”
察觉到皇帝的怒意,蒋玉与殿里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一并跪下,喊道:“皇上息怒。”
“臣自幼学习银枪,会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祖君在教练场喊的号令。匈奴烧杀抢虐边关妇孺百姓,臣便杀匈奴二百四十余人;绿林寨抢劫,商户自顾不暇,臣便火烧绿林寨百余人。臣是枪,是武器,是皇上手中的棋。一支枪,一把武器,一颗棋子,如何想法不重要,它能不能为皇上所用才重要。”文乐说着,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流,和他头上的汗一并递到地上,“边关战事告急,臣,能击溃他们。”
殿里气氛紧张,空气凝固,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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