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声驾了几个时辰的马车,双手指关节冻干开裂,留下些细小的伤口。大将军小时候很金贵,伤了痛了都要扯着嗓子嗷嗷叫唤,引得一帮人围着他转,长大反倒粗枝大叶起来。他将手抽出,不太在意地说:“你再多睡几个时辰伤口便好了,担心你自己吧。”
林霰自己倒没什么担心,他的身子已经成这样,再坏不过是死。
霍松声坐在床边:“饿吗,我把符尘叫来?”
林霰摇了摇头,他的精神比睡觉前要好上一点,虽然身体无力,说话声也提不上去,但起码没有头重脚轻的感觉。
“那喝口水?”
霍松声不太会照顾人,只知道渴了饿了。他与林霰相识时间不长,算不上了解,更不知他的喜好。
林霰点点头。
霍松声去给他倒水,茶壶里的水是新添的,还烫着,霍松声端给林霰时手贴在茶杯上试了试温度。
“不烫了,喝吧。”
他看林霰喝水,小口小口地喝,苍白的嘴唇被水润泽后显出一点颜色。
霍松声挪开眼:“你留我是有话要说么?”
林霰微微一顿,将水杯放下:“符尧师从南疆虫谷,将军伤势颇重,既然来了聆语楼,就顺便让他看一看。”
“就为这个?”霍松声扬起眉,“我还以为你是露了底,在我面前心虚,拦着我怕我说出去呢。”
林霰抿起唇,一副回避模样。
霍松声自嘲地笑,确实,林霰不愿意对他说实话,欺他骗他也不会心虚。
“既然你醒了,那我可以走了?”
霍松声看着林霰的眼睛,想起不久前和谢逸的对话。
其实找不找得到铜镜已经不重要了,火蛇草既然已经溶水入镜,再想将其从中提取出来难如登天,即便聆语楼神通广大,能从镜中剥离出火蛇草的药液,其药效是否和稀释前的火蛇草一致也不可知。
不过霍松声答应了谢逸,会帮忙询问霍城当年是从何处觅得铜镜,追本溯源,找到铸镜之人,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时山顶传来一声鸟鸣。
那声音不算尖锐,但很响亮。
霍松声朝窗外看了一眼:“怎么,你们聆语楼还有专人负责叫人起床吗?”
林霰挣扎着坐起来:“信阁鸣声示意长陵皇宫有变,将军,帮我……”
霍松声搭住林霰的胳膊:“你要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一封圣旨自长陵宫中送出,张贴于城门告示牌上,昭告天下——
霍松声帮林霰跑腿去了趟信阁。
这里是聆语楼的机密要地,全大历的各种情报皆汇集此处。
信阁外有人驻守,霍松声还未说话,谢逸的声音从内传来。
“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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