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玉也不敢在辛钤在场的时候随意使唤金戈做事。他以为绸巾挡住半张脸,辛钤瞧不见自己表情,怂兮兮的撇了撇嘴。
殊不知自己一举一动全被男人看在眼里。
耳边一声轻哼,辛钤从他身边短暂离开,留下一句‘别乱动’。
男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却并未将搭在他脑袋上的绸巾取下来,燕泽玉敛着眼帘,只能瞧见自己脚底下这一小块地方。
半盏茶的功夫,脚步声回来了,熟悉的黑袍撞入眼帘。
男人停在面前,敛眸打量他。
一声短促的笑。
燕泽玉一时间听不出是戏谑多半分还是单纯的愉悦多半分。
“倒是缺了柄喜秤。”
喜秤?是他想的那个东西吗?
没让少年久等,燕泽玉眼前遮挡的绸巾被男人用一柄玉如意挑开,视野晃晃荡荡后明亮起来。
燕泽玉抬眼朝辛钤望去,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烛光晃动其中,像日光洒在被风吹皱的湖面,波光粼粼。
辛钤也定定看了他半晌,忽而道:
“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此话一出,燕泽玉愣了半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惊悸疑惑道:“我?”难怪辛钤说什么喜秤……
“寝帐中还有别人吗?”辛钤反问,边问边将一个小白瓷瓶贴了贴少年的侧脸。
燕泽玉脸颊被冰了下,冻得一机灵。
他本想后仰着脑袋躲开,待看到辛钤似有不愉的眼神后,强迫自己抑制住后仰的动作,就这么僵硬着身体,任由辛钤将小瓶子放到他手中。
小瓶子有些眼熟,是辛钤之前送他,他又拿给叶涟哥哥的玉脂膏。
辛钤拿这个来干什么?不会是叶涟所说的……
燕泽玉惊得浑身打了个寒战,喉结紧张滚动不停,方才因为一句‘小媳妇儿’而面浮粉霞的脸色逐渐苍白。
辛钤将小家伙的表情尽收眼底,想不都用想就能猜到燕泽玉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不轻不重地瞥了少年一眼,“瞎想什么呢?让你擦擦膝盖的。”
这下轮到燕泽玉尴尬,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似的僵硬得不行,热气逐渐从耳根一直往上蔓延。恨不得找到一条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尴尬之余,心中不免也有些异样的情绪。
他本就不耐寒,更没有在雪地里给谁跪过。
大抵是想给他个下马威,那狗贼让他跪了很久,直至雪水融化,渗透进布料、贴黏上皮肤,体温让这些水汽不会凝结,却也不会被暖热,反倒涔凉刺骨,像一根根细长尖锐的银针,扎进膝盖骨又快速抽出、再狠狠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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