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太子:“除嫡长子外,将来从生玉膝下挑一个好的,过继给月徽,承担裴氏宗庙,也算对兄长有个交代了。”
“相信他也不会说什么了。”
过继太子的儿子到裴云疏膝下?
太子坐在对面,面容上的笑意未散,见黎星看向他,笑着冲他轻轻点头。
显然早已是同意这事的。
太子怎么会同意?这么大的事!他筹备了多久?从皇后的话里不难听出,他究竟暗地里和裴家主杠上了多少次?
这件事,黎星连想都没有想过,裴云疏背着他,到底想了多少?又做了多少事?
黎星不敢置信的看向静静坐在那里一派云淡风轻的裴云疏,他此刻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感动。
他为他做了太多的事,却从未告诉过他,他从来不说,这个傻瓜。
这些梦寐以求的东西,来得太快太好,快到措手不及,好到远远超乎他的意料。
一切犹如幻梦一场。
或许人生本就是大梦一场,他如今就在梦最美的一刻。
但…哪怕有那么一刻,也值了。
黎星这样想着。
……
这是黎星有生以来最喜欢的一个六月。
看来,人们庆贺生辰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人间值得。
……
最后临走时,裴皇后拉着黎星的手,对他谆谆教诲:“莫要自轻自贱,自怜自伤。”
黎星看着她,感到有些自惭形秽:“娘娘气度高华,自信从容,可我……做不到。”
从前,他可以无所畏惧,来呀,烂命一条,既然都是在泥坑里打滚,无所谓谁更比谁干净一些,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自私狭隘,卑鄙下流,那谁也别瞧不起谁,谁也别自觉得比谁高贵。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过是华丽的衣衫下尽的污垢罢了。
可是,自从他接触到裴云疏以后,他发现,确实有人身上没有泥巴,只有干净纯粹的光。
他们是干净的光,裴云疏是,裴皇后亦是,他们的气息都是一样的,黎星感觉得到。
他们美好得,令黎星自觉羞愧,有时候,竟然也会不敢靠近。
太热烈,会灼伤人,太干净,则会致人愧极。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裴皇后柔声劝道:“傻孩子,你心中,未免将人想得太过美好了,看花之所以美,是因为你的眼睛美啊。”
“其实,没有人会是完美无瑕的,别因为别人在发光,便觉得自己暗淡,你的光亮,在旁人眼中,也是无与伦比的。”
“娘娘……”黎星有些哽咽,这么多年了,他总觉得自己是个自私凉薄之人,但现如今却觉得,胸腔里那颗心脏,却是微微的,发跳发烫。
我…我也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吗?
“我做错过很多事……”黎星有些忐忑哽咽,目光低垂,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裴皇后摇摇头,仍旧是轻声慢语:“活着就是一个摸索学习的过程,谁能保证这一生绝无做错过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黎星有些懵懂:“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裴皇后柔声道:“此刻开始,不要再做错事了,从前的错事,引以为戒,尽力弥补,况且,以你的心性,想必也做不了太大的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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