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她轻步走过去,站在了方形的茶几旁。
陆萧芸抬头看她,一如既往地朝她露出慈祥的笑。
陆知鸢与她对视一眼后低下了头:“我上午去了墓地,”她停顿了一瞬:“没想到您也去了。”
“昨晚梦到了你妈妈,早上就去看了她一眼。”陆萧芸朝对面的沙发睇过去一眼:“坐下说吧。”
陆知鸢依旧没有过去坐下,目光落在陆萧芸微微低垂的脸上。
尽管她精神矍铄,可皱纹依旧爬满眼周,陆知鸢突然觉得今天的奶奶比之前要老了许多。
她心有不忍,可还是要说,“奶奶,前天你跟我说的事,我想好了。”
陆萧芸抬眼看她。
尽管陆知鸢已经在进门前做好了心里建设,可面对奶奶那双满含沧桑却又期待的目光,她心里揪了一下:“对不起,”她说:“我不能答应您。”
陆萧芸脸上没有露出过多的意外,看见她发来的那条短信,她就猜到了答案,她问:“你问过他了吗?”
在来之前,陆知鸢想过自己说出这样的答案后,奶奶可能会做出的反应,或失望,或生气,唯独没想过她会这样心平气和,好像全然不介意。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她倒是没见过奶奶生气的样子,或许是年纪大了,经过的风浪多了,情绪总能被控制的很好。
陆知鸢说没有。
“是不敢问,怕他不答应,还是——”
陆知鸢想都没想:“他会答应,”其实陆知鸢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底气,可她就是莫名地肯定:“如果我跟他提,他会答应的。”
“那你为什么不提呢?是怕伤了他自尊?”
任何一个男人,面对或甘心或不情愿的入赘,自尊心都会受挫,何况他还有着那样根本不需要屈尊纡贵的家庭背景。
但是这并不是陆知鸢真正担心和在意的。
“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任何的附加条件。”
陆萧芸笑了笑:“也许他并不在意呢?”
“可是我在意。”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将来你们的孩子姓江,你让我百年以后如何面对你的曾祖父?”
“奶奶,姓氏对您和曾祖父来说,就那么重要吗?比子女的幸福都要重要吗?在我的记忆里,我几乎没怎么见妈妈笑过,别人家里都是一个书房,我们家不是,妈妈的书房在二楼,爸爸的书房在三楼,家里有阿姨,可他们从来都不会在家里吃晚饭,我那时候小,不懂,只是觉得他们都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陪我,也忙到没有时间和对方说话,但是现在再想想,他们是相对无言。我就是他们没有感情生下来的一个继承人。如今您是想让我也找一个愿意入赘陆家的男人,再和那个人一起,过我父母那样的生活吗?”
陆知鸢在她腿前蹲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他们去世以后,您不该那么疼我,您应该把我培养成一个没有感情的继承人。”
陆萧芸眼里有泪光在闪,她低头看着蹲她面前的孙女。
陆知鸢掌心覆老人的手上:“我到现在都记得,十二岁生日那年,您出差,本该在那边待一个星期的,可是您连夜赶了回来,陪我吹蜡烛,还和我一起许愿。我当时问您许的什么愿,您说,我每天都开开心心就是您最大的愿望。”
“您希望我开心是真的,但您在我的笑里找妈妈的影子,也是真的。”
她心思细腻,这其中的原因,她早就知道,只是从来没有机会说。
陆知鸢伸手拂掉老人的眼泪:“奶奶,陆氏茶业永远都是陆氏茶业,无论孩子姓什么,都改不了这个百年品牌。”
她一双琥珀色的瞳仁里,有柔软,也有坚定:“但我不要江枭入赘陆家,行吗?”
*
目送陆知鸢进了小区后,江枭没走,车停在路边,玻璃落下半扇。
其实他大概猜到陆知鸢这次回去,应该不是单单只是跟老人告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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