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女儿,都是爹不好,你每天早出晚归,这么辛苦地挣钱,爹竟然连跟你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忙忘了。”
“忙忘了?”柳旭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在这座小小青浦县衙里,最忙的人非她莫属,能帮上点小忙的人是她美丽贤淑的娘亲,而最最不忙的人就属她这位不事生产的知县老爹爹了。
“真是新鲜,爹在忙什么?我刚才好象听见爹在找官服是吗?”她探头望了望拉满一屋子的凌乱衣裳。
“是啊,旭儿,你知不知道爹的官服收到哪儿去了?”柳天明转向记忆力过人的女儿求助。
“爹找官服干么?有人击鼓鸣冤吗?”她奇怪地问道。青浦县民风纯朴,尤其在爹这位爱民如子、清廉操守的好官治理下,乡民安居乐业,根本没出过什么大案子。
“不是,京城有个宝亲王代小皇帝南巡来了,爹的官服要先预备着,说不准宝亲王会上咱们青浦县来,到那时候爹要穿起官服来接驾呀。”
“宝亲王?”柳旭微微蹙眉。“听起来是个王爷喽。”
“何止是个王爷,他可是辅佐当今皇上的摄政王哩。”柳天明严肃地压低了声音说。
“老爷,摄政王的官位很大是吗?”柳夫人眨了眨美眸轻问。
“皇上颁下的圣旨都得经过宝亲王同意,你说大不大?”
“哎呀!”柳夫人惊诧地低呼。“那不就比皇帝还大了吗?”
“所以你说我找不到官服能不急吗?”他很有耐心地跟生性单纯无邪的夫人解释,虽说自己只是七品县令,好歹也是他十年寒窗苦读才得来的,可不想为了一件官服而糊涂丢了官。
“什么宝亲王、摄政王的,咱们这种鸟不生蛋、狗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破县衙,他那种矜贵娇养的人物是不会来的啦,爹娘何必穷紧张。”柳旭闲凉地轻哼。
“不管来不来,我都要先预备着,总不能为了一件官服招惹出祸事来吧。”他生平无大志,只求平安无事地当他的小小知县就行了。
“好吧,我想想看。”柳旭叹口气,慢慢追忆着。“记得好象在半年前,爹慎重其事穿上官服上堂,审理一桩黄牛撞死黑羊的案子,那天天热,退堂后爹就脱下官服丢给刘婆浆洗去了,爹去问问刘婆,看她把浆洗完的衣服收在哪里不就结了。”
“还是我的女儿记性好,爹现在就去问刘婆。”一脸愁云惨雾的柳天明,这下子总算拨云见日了。
“旭儿好聪明呀,真是娘的宝贝心肝。”柳夫人骄傲地伸长手臂将女儿搂进怀里,充满无限母爱。
哎,柳旭没力地一叹。虽然她很喜欢被娘拥抱的感觉,可是小女孩长大了呀,十八岁的她个头都快比娘还高了。
尤其是这一阵子,她愈来愈觉得自己的心思比爹和娘还要成熟世故,爹呢,平日根本不干什么大事,只种种花、养养鸟、读读书、写写字而已;而娘呢,个性单纯乐天,总相信天塌下来还有比她高的人去顶,好象从来没什么事可以值得她担心的。幸好从小练就一手精巧的绣艺,闲时能绣些绣品送到布行换些钱回来,不过,才挣这么点钱,根本不够爹拿去救济前来县衙求援的穷苦县民。
爹当青浦知县所领的朝廷俸银不过区区几十两,日常用度都嫌不足,更不用提还要资助县民了,可是爹总说自己是地方父母官,要爱民如子,自己的孩子就要饿死了,他能袖手旁观,不出手相助吗?
于是,爹不只掏光自己的俸银,就连衙役也常常拿不到官饷,到最后,娘开始绣布卖钱,她也跟着娘绣起鸳鸯花草了,不过就算织绣能多挣一点钱,终究还是不够拿来救助穷人几顿饭。
因此,小小年纪的柳旭对“钱”特别在意,凡是能让她挣点小钱的事,她都能勤奋地去做,然后把挣来的铜钱全部交给娘,只要听到娘既感动又骄傲地赞美她,她就会感到无比开心自豪。
随着年纪渐渐长大,她挣钱的花样愈来愈多,本事也愈来愈大,凡是青浦县内能够挣得到钱的工作她都肯去做,全没半点官家千金的架子,因此青浦县民也都对她赞誉有加。
其实,柳旭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伟大,她这么努力挣钱给爹娘,只是因为不想看见爹愁眉不展,不想看见娘没有好布料做衣裳罢了。
“娘,这是早上送绣布换来的一吊钱,您收着吧,我要到湖边采菱去了。”她把一吊钱放进柳夫人的手心,转身朝外走。
“旭儿,看样子会下大雨呢,雨若是下得太大,你就早点儿回来知道吗?”柳夫人忧心嘱咐着。
“我知道了。”
柳旭挥了挥手,快步远去。
柳氏夫妇微笑目送着爱女走出院门。
“夫人。”柳天明忽然想到了什么。“旭儿今年有十八了吧?”
“是啊。”美妻侧眸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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