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姬楼的房间今儿格外热闹。舞姬曼妙的身姿通过烛火映射在窗上,连外面的守卫都要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上几眼。从戚巽的房中出来,蓁蓁的心又沉了几分,连侍卫们行礼都未看到听到。她径直走进房内,琵琶声停了,舞也停了,榻上躺着的姬楼脸色铁青,腿仍旧僵直着,而一旁的李雨却是无法掩饰的得意,捡到宝一样。
蓁蓁猛地回神。
李雨凑到蓁蓁身边,低语道:“果然废了。”
“舒韧!你杀了我吧,何必用这样的手段羞辱我!”
“为人子,眼看着养父做那贪赃枉法的事却不去阻止就是不忠不孝;身为医者,将人命视为草芥那便是欺师灭祖;身为男子,欺负弱小女子肆意践踏她们那便是不仁不义!你说你身份不明不知是哪国人,没错,我们永乐国也无你这种败类!我不威胁你,也无意听你说什么,毕竟你这样的人口中的话也不会让人相信!”
姬楼一甩手将榻旁矮几上的东西一扫而空,怒吼道:“那你为何如此对我!”
蓁蓁的视线缓缓移向身旁的女子身上:“我花的可不是听曲看舞的银子,两位姐姐为何要耽误这春宵一刻呢?”
两名女子相视一眼,掩口笑出了声:“姑娘可莫要为难奴家,这事儿仅凭我们可做不来。前些日子姬大人还是雄风威震呢,今儿也不知怎么了,奴家可是使劲了浑身解数……”
“住口!通通给我住口!滚出去,你们是不想活了敢如此羞辱本大人!”
蓁蓁转身向李雨试了个眼色,故意大声道:“两位姐姐劳苦功高,重重有赏。”
歌姬和舞姬喜笑颜开,行礼退出,李雨将她们送到门口,装作无意的样子,问道:“姑娘们口中的姬大人与现实中竟是天壤之别,好生奇怪。”
刚刚还喜笑颜开的二人一听这话立刻跪了下去:“求大人饶命,奴家已照您说的做了,奴家说的都是实话,大人在一旁也亲眼瞧见了。”
李雨扶起二人:“姑娘莫怕,我们夫人宅心仁厚怎会要你们性命,只是,我们无意中听说他吹嘘自己以女子之命做药引来强身健体,这才打抱不平出此下策借以惩戒。如今看来,他竟全是吹嘘,可笑至极,竟是我们抓错了人!”说完,转身要走。
两位女子相视一眼立刻冲上前拦住了李雨,其中抱琵琶的那位恸哭流涕道:“大人明鉴,姬楼的确害了我们无数姐妹,也不知他练了什么邪门功法,所有被他带回去的姐妹几乎都是血尽而亡,侥幸被他折磨够放过的也是形容枯槁面如老妪精神失常。不止如此,他还曾掳过好人家的女儿,便是我的亲妹妹,她还未及笄啊,便被他挖了心!”
李雨向虚掩的房门扫了一眼,故意抬高了嗓门:“哦?据我所知,自从有了姬大人为国主诊治,圣体已大安,那食心延寿法子早就不用了,你莫要诳我。”
房内的姬楼听到女子的话蠢蠢欲动,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蓁蓁将冰冷的刀刃抵到他的脖子上,给了他一个他若敢动便会血溅当场的眼神。姬楼的耳朵痛了起来,瞪着蓁蓁又缓缓靠在了靠背上。
琵琶女急急地道:“奴家亲耳听到,姬大人在一次醉酒时说国主命不久矣,病急乱投医无奈之下才又用了食人心的法子。因此圣父还特意跑到那永乐国去寻他两个逃走的女儿,只是不知为何未能寻回,圣父还被关了起来。”
蓁蓁走到门旁,冲外面的李雨使了个眼色,待他们走远又退了回来。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她踱步到姬楼身边,仍旧木人一般的脸,偏偏眼中射出了一丝异常明艳的光芒,这样的光芒令姬楼的气焰瞬间泯灭。
“姬楼,我现在明白了,你的不怕死不过只是嘴上说说,所谓的复仇大业就是你存于世间唯一的理由!你不止怕,还怕以后不能尽人事再也过不了那醉生梦死的日子,你还怕的是自己如今这幅德行会失去国主和二皇子的信任,而你对国主所做的一切均会被拆穿。”
姬楼白着脸,手紧紧地攥着衣襟,胸膛不停起伏着。
蓁蓁判断自己猜得没错,继续道:“从乞儿堆里打滚,为了一口吃的受尽了屈辱,姬将军给了你重新活过的机会,而国主和二皇子又给了你去践踏别人的权利。你特别怕回到过去吧,还怕死后见到姬将军。你不是一直觉得姬将军是冤枉的吗,假如我告诉你他和你一样就是个卖国求荣贪赃枉法之人你会怎样?”
姬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你猜我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博学而后成医,厚德而后为医,谨慎而后行医。师傅说,德行不好的人行不得医,那些年我学做人的时间比学医用的精力还要多,而我的榜样除了师傅更多是便是义父。在我的眼中,他就是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事发时,我到处去喊冤,也坚信义父是被戚家冤枉,为的就是夺兵权一家独大,直到我亲眼看到那些牺牲将士的遗孤被卖做为奴,那一刻,我的天真的塌了。可是,也有人告诉我那全是冯大人一人所为,我也愿意相信义父是被栽赃,可是我查不出来,我能怎么办?!”
“也就是说,冯大人与其勾结之事也不冤枉。”
“冯公子在营中伤你之事我知道,我还知道是谁指使的。”
“除了皇后便是王妃,这点事我还能瞧得出来。”
姬楼抬眼看向蓁蓁,神情恢复了正常,深吸一口气,道:“大胆些,把眼光再放长远些,你的仇人可不止那两个。”
气愤从剑拔弩张一下变得和谐起来,一听这话,蓁蓁语气缓和了许多:“以你之见?”
姬楼微微一笑:“你先告诉我,你是用的何种方法让我双腿麻木,还,不能人事的。”
蓁蓁托腮:“我说了,你反悔不告诉我,那我岂不是很亏?”
“君子一言。”
“君子?”蓁蓁挑一挑眉毛,一双美目斜斜地扫向姬楼。
姬楼讪讪一笑,思忖片刻,道:“不然这样,我先付个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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