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星暗自肺腑,他哪里不敢出门了,他就是舍不得而已。
先生心肠可真冷,居然一点不舍得也没有。
他叹了口气:“好,我会去找阿奴姐。”
阿奴在外不是没有任何消息,刚走那两年经常会传信回来,不过可能是混出名堂了,经历危险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信封在慢慢变少,最近的几次,上面甚至沾染了不知道谁的血。
高一鹤很少回信,这两天倒是回了一封,大意就是以后不用冒着危险写信回来,你自己安好就好。
高星也在担忧阿奴姐那边的情况,可也放不下这里的高一鹤,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
高一鹤道:“为什么要放不下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高星道:“我知道,可就是放不下。”
他的先生那么厉害,没人敢欺负。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是另一回事。
世界上那么多意外,谁能保证高一鹤能永远平安?
不看着人,高星心里永远不踏实。
高一鹤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人之前还道:“你做好准备。”
高星年纪到了,他也该走了。
不能靠高星自觉,这孩子比阿奴黏糊多了。
高一鹤是前几个月春节那天才意识到他该走了的。
那一天他正置办年货,身后跟着拎着大包小包的高星,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身后的人承受的负担就能再重几斤。
“这个不错,来两斤。”他道。
老板笑容满面,殷勤道:“好嘞!马上弄好!”
高星:“……”
刚想把东西递到高一鹤手里,老板这才抬头打量高一鹤,他看了半响后惊异道:“哎呦!高先生,您还是这么年轻啊!”
老板是摆摊卖杂货小吃的,各种零嘴都卖,当时和高一鹤同一年上了北平。
他在这地方谋求生路,当初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变成了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胖了还黑了,头发也开始掉,变化不算小。
今天高一鹤难得出回门,他乍一看人还惊了两下。
乖乖!这快十年了吧,居然一点没变。
他感慨道:“您居然比我家那口子还会保养,有什么秘方吗?或者用的什么,我也给我媳妇买点。”
他一向疼宠媳妇,心疼人每天洗衣服挣钱那双红通通被泡皱的手,想着法的给人送一些油膏之类的保护皮肤。
高一鹤沉默一瞬,随后道:“天生的。”
老板笑了两声:“那感情好!天生的不老面,我都糙成什么样了,自己都嫌弃。”
高一鹤没多说什么,应了两声就走人。
还没走出两步,身后的老板急忙道:“高先生,您东西忘拿了!”
高一鹤回头:“抱歉,我是忘了。”
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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