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原是外院的一个下人,因为爹是老爷手下的人,在国公府下人里还算有面子,平日负责采买的活。
听说曼姨娘求老爷来武宁这边查一户人家的事,以为是好差事,曼姨娘的事,老爷一向重视,若是自己办的漂亮,肯定能得到老爷的厚赏,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把自己从外院提到大公子院里。
自己死皮赖脸的和管家说了很久的好话,又送了一壶上好的酒,最后又让自己的爹出面,才得来的差事,却被自己给办砸了,谁知道现在的百姓都这么狡猾,竟让自己翻了船,这回去怎么交差,估计还会连累自己爹的脸也挂不住。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自己得先出去,给老爷报个信,眼见没时候能见到知县大人,实在没办法,只得拿出国公府身份腰牌,让牢头带给知县,这才被孟大人放出来,整个过程,连知县的影子都没见到,孟大人是个聪明人,越是达官贵人家中,阴私越是见不得人,自己知道多了没好处,直接问都不问,才是最好的处置办法。
不过孟大人也没有轻易的放这伙人走,虽然国公府确实是权势滔天,但自己没有做错事,也为难不到自己,何况自家女儿嫁到了沈家,前几天女儿还来信,说沈家人对自己都很好,沈夫人准备办完沈季夏的亲事,就回武宁来张家给沈修齐提亲。
自己女儿的幸福和自己能扛得住的压力,孰轻孰重孟大人还是分的清的,这件事,他站在沈家这边。
他先把事情和孟夫人说了,让孟夫人给沈夫人写信说明情况,等自家的信走了三四天,估摸着国公府的人肯定不会比信先到京城,这才放了国公府的人。
等崔颐接到孟夫人的信,看完直接惊的晕倒了。
恰巧今天是齐国公府下聘的日子,齐国公府很重视这门亲事,特意请了大长公主来下聘,按照传统,男方聘礼越多,说明越重视女方。今天齐国公府下聘的彩礼足足一百二十抬,都是实抬,那聘礼单子就有几米长,奇珍异宝无数,珍稀皮毛,名贵药材,应有尽有,齐国公世子更是亲自猎了活大雁,就连皇后娘娘,都赐了玉如意,给足了沈家面子。
崔颐刚才有多为女儿开心,现在就有多焦虑。
两家的亲事是齐国公和沈老爷子定的,而且已经下聘,换了更贴,皇后娘娘也赐了玉如意,根本不能退亲。
可是现在齐国公府和张家竟然出了这等龌龊事,若只是下人和张家有旧怨还好,若是齐国公府和张家有仇,那自己的一双儿女可怎么相处,她不能忘了女儿今天看到是大长公主来下聘的欣喜,也不能忘了自己和阿齐说过段日子回武宁,再和汐娘商量亲事阿齐的激动。自己还没为女儿高兴多久,就得知了这等消息,这让崔颐怎么能接受现实,晕倒都是心理素质强的了。
等崔颐再醒过来,崔嵘和崔嬷嬷,还有沈季夏都围在自己床头,旁边还有个大夫正在开药。
“阿颐,你可是醒了,你突然晕倒,可吓死我们了,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你急火攻心才突发晕厥,这大喜的日子,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事?”崔嵘见崔颐醒了,赶紧拿了参汤给妹妹喝,补补元气。
崔颐满嘴苦涩,可是这等事也不能声张,让其他人都出去,单独留下姐姐,崔颐已经习惯了,有事就找姐姐,姐姐总能帮自己解决。
等崔颐说完这事,崔嵘也只能道一声冤孽,不过心里想归想,还是得给妹妹想办法,不能真的让妹妹孩子反目成仇不是。
“阿颐,你先别急,事情还没搞清楚呢!也许只是齐国公府的下人和张家人发生了什么龌龊,下人借着齐国公府的势力罢了。这样,我先派人去了解一下情况,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齐这边,你先什么都别说。”
“好,我等姐姐消息,姐姐一定帮我打听到,张家人怎么样了,我在武宁,和汐娘兴趣相投,安安也是个好孩子,我不想她们出什么事!我全靠姐姐了!”
“放心吧,我来安排!”崔嵘又让妹妹把安神药喝了,看妹妹睡了,才离开。
崔嵘回府,立即安排人和齐国公府的人打听消息,看能不能打听到有用的,又派人去路上劫齐国公府去武宁的人,按照孟夫人的信上的说法,这几天他们肯定会回来,让下属把身份隐藏好,无论用什么办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让齐国公府的人把去武宁的目的说清。
又另外派一伙人去武宁,查看张家人消息。这次的事都是崔嵘用自己的人办的,他不想让李宴青知道。
然而崔嵘错估了自己儿子的实力,当天晚上,就有人把这消息悄悄递给了春华。
此刻的春华,在书房门口,心怦怦的跳着。
作为世子身边的人,他太清楚世子温润的外表下有着多么狠厉的性子,只是很少有事情可以牵动世子的情绪,所以这么多年被隐藏的很好。
不过,现在不是了,可以挑动世子阴暗面的人,出事了。
张祈安,这个带给世子温暖阳光的姑娘,她是唯一可以安抚世子阴暗内心的人,再一次出事了。
其实在上一次张姑娘出事后,世子就准备派几个暗卫去保护姑娘,不过因为世子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夫人的人,世子不能动,自己培养的几个人又都派出查上次的贼人的事去了,所以只找了几个道上的人,在张家附近,确保张家不出事。
这次张家人连夜搬家,李宴青的人也今晚才把信送到,因为他们能力有限,无法快速的传递消息,不过幸好的是,安排到那边的人还算机灵,偷偷跟上了张家的车。
李宴青坐在椅子上,摸着安安小时候送自己的小金猪,沉默不语。
此刻静谧的气氛比世子发怒更恐怖,春华宁愿世子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也不想看着如此平静的世子。
“春华,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我既没有找到当初伤害安安的背后的人,如今安安出事了,我也无法去保护她不受其他有权势的人伤害,齐国公府,确实是我现在惹不起的,呵。”
李宴青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春华知道,世子的内心正在刮暴风雨。
“世子,您还年轻,势力当然不如那些个在朝廷经营多年的人,但我相信假以时日,世子定能站在他们之上,让这些伤害过张姑娘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春华一直坚定的相信世子,世子三岁能文,五岁学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无论是武艺还是书本,从没放下。
世子有天赋,也勤奋,所以教授过世子的夫子都觉得世子来日必定有所成就。
“可我等不及了,春华。”
李宴青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天上也布满乌云,没有一丝亮光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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