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皇后是见过大供香的,但是没有见过这么贵重的大供香。杨皇后前几天当着郭大姐说过宫里想添两个大花缸,原以为郭大姐送的就是大花缸。她拿起一个红的可人亮的晃眼的玛瑙手镯试戴,自己的玉腕立马就像锦上添花花开月下,
美得想在自己手腕子咬下一块肉来。
杨皇后命宫女收起郭槐送来的珍宝,她继续思考一个问题,郭大姐为什么要送这么珍贵的礼物?她一度想把这些珍宝退还相府,后来一想,相府也不出产这些珍宝,也就不止就这几件珍宝。天下臣民万物都是皇上的,这些珍宝由相府转移到坤宁宫,也算物归原主。
杨皇后不是贪心皇后,从未向别人索要金钱宝物。受此重礼,她决计在能够帮助郭大姐的时候,给她在皇上面前多递好话。
当皇上和她第一次谈起太子妃的话题,杨皇后终于明白,郭大姐带着相府千金贾南风来坤宁宫送珍宝是冲着太子妃来的。
杨皇后还省悟郭大姐送的宝物数量都有深刻寓意,两两成双,四四如意……
杨皇后半天不说话,一只手还在无目的般游移。晋武帝错以为杨皇后不知足,还想再来一遍。他轻轻拨开杨皇后的手,有些不高兴地说:“朕在说衷儿选妃的大事儿,你还是显得这样不知足?”
杨皇后脸上一红心里一惊,那手很快规矩了:“皇上误会臣妾,太子选妃,当然是皇上做主,臣妾夫唱妇随了。”
“不,朕要听听你这个国母的意见。”
“皇上垂问,臣妾就直说了。太子选妃,犹民间选媳,非德容言功者,不在挑选之列。太子婚配,涉及国祚承继,臣妾以为只要贤正貌美者,不论显贵与否,可为当今太子妃。”
杨皇后的话使晋武帝大吃一惊,杨皇后关于太子妃一番话语,几乎和羊祜密奏一摸一样。羊祜的密奏,晋武帝阅后已经焚掉,皇后的见解竟然和羊爱卿不约而同,这使晋武帝很高兴。
他长吻了杨皇后说:“琼芝,我们一定要挑选一个贤正美丽的儿媳妇。为了避免朝臣们投机钻营,这件大事先要秘密进行,最后由我俩商量定夺可好?”
杨皇后陶醉在皇上的温存信任中,大脑里出现了贾南风的腼腆清雅,小鸟依人般偎在晋武帝裸露的胸前说:“臣妾听皇上的。”
好一个温情绵缠的冬夜,似乎宿命般的铁定司马衷的太子妃就是相府千金贾南风。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把这句俗话当着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是大错特错,放到贾充的妻子郭槐和贾充女儿贾南风身上就是绝对正确。嫉妒是一个女人的不幸,嫉妒的女人加暴戾就是另一个男人的大不幸。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贾充摊上郭槐,不仅摊上大不幸,还眼睁睁的养了儿子绝了后。
说来令人不信,史书确有详细记载。贾充第一个儿子叫贾黎民,贾黎民三岁的一天,年轻乳母抱着贾黎民在贾府迎门的楼阁玩耍。贾黎民看见阿爹贾充回府,便嬉笑要阿爹抱他。
贾充其时因朝廷的烦心事儿没心情抱儿子,就随意伸手抚摸了贾黎民几下。郭槐远远看见,以为贾充是在伸手抚摸年轻貌美的乳母。乘着贾充不在贾府,母夜叉郭槐大骂年轻乳母和家主私通,亲自操鞭将年轻乳母打杀。
读者须留意,乳母和保姆不同之处,乳母是代替生母职责,以自己的乳汁喂养孩童的。寻常保姆,不过是照看孩童哄着不哭而已。乳母死于非命,三岁的贾黎民日夜哭号索要乳母不得,不久饥瘦病死。
时过一年余,郭槐又生下一个弄璋麒麟。贾充吸取年轻貌**母引发的教训,专门请了一位中年貌丑的乳母喂养这个麒麟儿。这个麒麟儿两周岁那天,贾充高兴地忘乎所以,当中年乳母抱着麒麟儿从面前经过时,他又伸手摩挲了麒麟儿的小脑壳。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摩挲儿子的小脑袋。
贾充此一举动又被郭槐远远看见,误以为贾充伸手摩挲的是中年乳母丰乳。女人貌丑**可能不丑,乳母以**诱惑家主也是死罪。乘着贾充不在,郭槐又亲自操鞭打死中年乳母。
接下去故事重复雷同,两岁的麒麟儿思念乳母不吃不喝,未几也一命呜呼。在这样的母亲熏陶下,女儿贾南风还能贤正通达么?晋武帝要精挑细选像杨皇后一样美丽、贤正、温柔、通达的儿媳妇,怎么铁定要选到不美丽、不贤正、不温柔、不通达的贾南风呢?
太子选妃按照双方预定程序进行着,经过一番明察暗访,晋武帝属意征北大将军卫瓘之女卫越秀,杨皇后提出的人选是尚书令之女贾南风。贾南风之母郭槐的母夜叉之名满朝文武尽知,晋武帝坚决投了否决票,并对杨皇后说卫家女有五可:种族大、家族和、卫女白、臀部大、性贤淑。贾家女有五不可:郭槐妒、无子嗣、贾女丑、短而黑、性古怪。
杨皇后没有否定晋武帝提出的人选,只希望皇上考虑自己的意见。杨皇后说:“男人看女人,首先看的是外貌,其次才考虑贤淑不贤淑。万岁说贾家女丑、短而黑,那是万岁拿贾家女和卫家女对比后的看法。如果和别家的女儿比比,贾家女既不短,也不黑。再说了,后妃之德,德为第一,岂可以容貌差异为先决条件呢?杨皇后还说,现在皇上和皇后意见对立,应该听听大臣的意见。至于万岁要听谁的意见,由万岁自己决定。”
晋武帝觉得杨皇后的话也有道理,好事不在忙中起,把太子妃的事儿放一放,找个机会征求一下大臣的意见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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