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也摇着头开口,“四弟,你别嫌三哥说话不好听,咱们满人历来便是嫡子为尊。汉人亦是讲究立嫡立长,嫡字排在前头,讲究的是尊卑有别。”
“你福晋是汉军旗吧,祖上亦是在前朝做过官,也出过不少文人。汉族文人那是比咱们还讲究的人家,常有‘男子四十无所出,方可纳妾’的说法。”
“当然,咱们是皇阿哥,地位尊贵,不用遵守此规矩。但这并不代表咱们能乱了礼法。”
“之前我就想说了,你后院的女人当真是不像话,哪有嫡福晋没进门就开怀的。后来一想,这毕竟是你的私事,你又是个有分寸的,便没有多嘴。”
“现在看来……”
三阿哥当然知道四阿哥后院人员构成复杂,有些事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可那又怎样呢?太子大婚不到三月,嫡福晋开始守孝,而今也才刚出了一年孝期。
刨除孝期不算,实际上太子与太子福晋在一起的日子还没有他多。
这都能碍了四弟妹的眼,那他呢?
四弟妹连太子福晋跟大嫂的面子都敢不给,他不认为会对他福晋宽和。他平时看着跟在太子身后不声不响没有多大存在感,不代表别人踩在他头上不吭声。
太子冷哼,“三弟与他说这么多做什么。就石氏的做派,当真是丢了石家的脸面。你们想留便留下吧,孤先行一步。”
他本就不喜老四,之前也是碍于颜面才过来。如今他福晋在老四福晋这受了委屈,他岂能留下。若留下,别人怎么看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好欺负呢。
太子等人去南三所给四阿哥道贺,半个时辰都没到就被四福晋给气走的消息不胫而走。康熙听闻禀报直接摔了一方上好的砚台。
太子的做法是得到他支持的,毓庆宫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石姝瑶入宫后的表现虽稍显稚嫩却也可圈可点,特别是在后宅上,她从未阻拦过太子。甚至还会规劝太子去往他处。
胤礽自己不去,她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人绑了去。就算是绑去了,行房呢?
尽管他也着急太子子嗣问题,康熙却很清楚这件事归根结底在太子,而不是太子福晋。
前几日他还跟太子说起这事儿,太子拍着胸脯保证明年让他抱上嫡孙,甚至还许诺三年抱俩。把康熙给乐的,做梦被一群孩子围绕着,醒了都带着笑。
他是太子的阿玛,怎么说太子都是应该,石婉淑算什么东西?太子子嗣的事儿也是她一个弟媳妇能插手的?
“梁九功,你去南三所传旨,让石氏把《女则》、《女戒》、《宫规》都给朕抄一百二十遍,抄不完不许出来。”
“顺便找个熟读宫规的嬷嬷,去给她讲一讲宫里的规矩。”顿了一下他又道,“让她跪着听。”
皇上的行动就是指向标,梁九功前头刚走,后头大家也都知道了。紧接着皇太后也传下懿旨训斥石婉淑。
石姝瑶身上可是留着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血脉的,她跟太后走得近,关系亲厚,太后自然偏心她。
太后不仅训斥了石婉淑,还让人大张旗鼓给石姝瑶、大福晋、三福晋送了赏赐去,美其名曰压惊。
之后是德妃,佟嫔还在禁足,教养四阿哥的事儿被康熙丢给德妃。
德妃对四阿哥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她痛恨四阿哥‘认贼作母’,对佟佳氏比对她亲近;另一方面,她四阿哥毕竟是她第一个孩子,她心里多少有些挂念在。
这就导致她对四阿哥的态度诡异非常、跟六月的天儿似的,前一刻晴空万里,紧接着便开始阴云密布。
寻常大多时候她都是放养,对四阿哥不闻不问。偶尔也会出言关心四阿哥几句,但次数不多。
若四阿哥犯点错她言语十分难听犀利,那态度不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仿佛在训斥仇人。
今天四福晋出言讽刺太子福晋的事儿传回来,德妃的脸当时就变了。她倒是没砸摆件,只扯烂了手上的帕子。
那帕子是宫绸所做,质量上乘绣工精致,却也竟不知她用力的撕扯。
一连扯了好几条帕子,她才咬牙道:“本宫就知道那石氏不是个好的。佟佳氏那女人惯会装模作样,怎么可能真心对待四阿哥。老四也是蠢,几句话就被收买。”
“本宫跟他说过多少次,太子圣宠优渥,不要去得罪太子,不要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就是不听。”
德妃没有野心吗?她当然是有的。若不然,她也不会努力表现自己从而让佟国维夫人选上,给佟佳氏生孩子。
她能有今日,最主要的是一个忍字。她忍得了骨肉分离,忍得了寂寞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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