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瓦岗军人人欢呼大止,个个奔入河中,逃避背后漫延而来的大火,人人都在庆幸着自己的活命。不过此时的祖君彦还是无法开心起来,因为只有他最清楚,刀斧手早已经换了三批,原来真正的数百个刀斧力士早半路就累死于途了。
现在的刀斧手,只不过是换了兵器的刀盾兵。
两万多大军前来,寸功不得,现在还不足万人而回,祖君彦不用想,都可以知道李密会有什么脸色。
徐子陵戴着天魔面具,站在一个小山的顶上,冷冷地看着这一支瓦岗军残余。这一支绝对是李密的常胜精锐,训练极其有素,否则根本不可能在那样的劣势之下还能活命下来,还能有那么多人逃出生天,甚至在这种惨败之下,还能保持着一定的士气。
他是绝对不会让李密这一支军队回去的。因为,这一支部队,是李密手中的精兵,是他日后收聚瓦岗军的障碍,是沈落雁不可策动的阻力。为了日后的事更加顺利,他必须将他们减尽,他必须让他们永远地留在这一个茫茫林海之中。
这一次为了能够打击到李密,他甚至拒绝了杜伏威遣来重兵相助的要求,因为杜伏威大军一动,那么李密势必有所警觉,到时非但吃不掉李密这一支部队,还让杜伏威的江淮军与李密的瓦岗军交恶,万一李密派沈落雁去攻打杜伏威,那就让人哭笑不得了。
不过老杜很大方地把他的红带执法团留下了,如果没有这些精锐,飞马牧场的士兵倒真的不可能在一次冲击就把瓦岗军的骑兵吃掉,以上驷对敌下驷,徐子陵用了杜伏威的人和飞马牧场的马,结合起来对付瓦岗军最弱的骑兵,祖君彦败得不算冤。
现在徐子陵最需要做的,不是杀敌,而疲敌。
在此地回去荥阳路途遥远,徐子陵有足够的时间,将他们一个个拖垮在半路之上。虽然他手中的精英人数远远不及现在瓦岗军的残部,不过这不会是一场正面的对攻战,这会是一场残酷的扰敌战。黯魔队,力士队和斥候队轮番出击,用尽一切手段,徐子陵这一次亲自带领,他不相信祖君彦有三头六臂,他会有本事凭一已之力把这一支瓦岗军带回荥阳。
对于如何带着这一支部队残余安全地回撤荥阳,祖君彦现在极之头疼。
李秀宁现在头疼不在祖君彦之下。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提着小灯笼的女子。这一个女子白衣如雪,颜容平静如湖,她低眉顺眼,仿佛是一个小妻子,正站在家门口,等待着自远途归家的丈夫那般,她提着小灯笼,静静地站在李秀宁的面前。
如果她的身后有没几百个张弓搭箭的亲卫,相信李纲窦威会命令玄甲虎贲将那个神色淡然的拦路女子碾成肉泥的,他们才不会管她是谁,他们只知道,现在正是离开飞马牧场这一个是非之地的时候。柴大公子已经出事,现在如果秀宁公主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是有一千个脑袋也不敢砍。
可是他们不敢冲,因为对方不但有箭,而且有弩,一种巨大的床弩。这种东西可以用来攻城,如果射在人的身上,那支枪矛一般粗大的弩箭可以连续穿射数人还余势不止。即使天策府里那些人马齐齐披甲的玄甲重骑,也会在这种床弩之下一箭穿心,连人带马。
他们当知道这其中厉害,所以绝不敢轻举妄动。
李秀宁却仿佛没有看到对面最少有数百支利矢,最少有十架以上的床弩正在瞄准她一般。
她翻身下马,微微笑着向那个提着灯笼的白衣女子迎过去,笑得仿佛看见一个好久不见日夜思念不已终于一朝亲得见的好朋友一般,她向那个白衣女子点头致意道:“久闻瓦岗军四杰之中,以俏军师沈落雁沈仙子最为出众,沈仙子不但娇颜惊世,而且智算天下,今朝得见,真乃秀宁之大幸!”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两女交锋
“落雁亦久闻秀宁公主乃女中巾帼,颜姿英发,心生羡慕。”白衣飘飘的沈落雁也微微一笑,向李秀宁见礼道:“故在此等候,以求一见,惊扰之处,万望公主恕罪。”
“秀宁看见沈仙子欢喜都来不及,如何会怪罪沈姐姐呢!”李秀宁此时简直就像一个自来熟,前一句还是仙子长仙子短,下一句就是沈姐姐了。
“秀宁公主不知为何行色匆匆呢?”沈落雁仿佛没有听到李秀宁的话,也似完全不明白面前是怎么一回事般问道:“是否飞马牧场的商场主招待不周,以致秀宁公主率众离开呢?我们密公肯定不会如此失礼,他对公主敬慕多时,如和公主能和贵属下一起做客荥阳,密公惊喜之余,定会倒履相迎呢!”
“珣姐对秀宁礼仪有加,又如何会招待不周之举?”李秀宁微笑道:“姐姐原来是想邀请秀宁去荥阳做客而来,不过事出巧合,虽然秀宁想与沈姐姐去荥阳,可是秀宁早已答应别人,先行到他那里做客,看来姐姐错爱,还要待下一次才行了。”
“公主金枝玉叶,是看不起我们荥阳那等山野之地吧?”沈落雁摇摇头,问道。
“沈姐姐说笑了。”李秀宁轻笑道:“秀宁极想与沈姐姐一聚,可惜答应别人在前,不敢爽约。”
“公主如此信诺,落雁拜服。”沈落雁点点头,道:“公主可自去赴约,落雁先行请贵属下到我们荥阳做客,慢慢等候公主大驾光临也行。”
“沈姐姐热情,秀宁深为感动。”李秀宁摇摇头道:“不过他们一个个尽是粗野之人,不通礼仪,定会让沈姐姐费力烦心,加上他们是秀宁的出行随从,秀宁少了他们相随,怕不知哪里有一两个小毛贼半路而拦,不便于行呢!”
“公主说笑了,天下那个贼子如此胆大包天,敢捋公主之威?”沈落雁小灯笼轻举,借着灯光看了看满身鲜血疲惫不堪的李家亲卫,微笑道:“既然公主需要随行,公主可点两三人相陪,其他的贵属随落雁到荥阳做客如何?落雁定会将他们招呼得妥妥当当,必不会轻待,公主这样可以放心了吧?”
“沈姐姐何不问问邀请秀宁前去做客的人是谁呢?”李秀宁忽然转换了话题。
“在公主的心目中,这一个人莫非比起密公更为重要?”沈落雁问。
“这一个人比起密公,在旁人的心目之中或许不同,可是在沈姐姐与秀宁心中,倒显得较为重要了。”李秀宁微微一笑道:“如果珣姐在这里就好了,想必她一定会赞同秀宁这一句话的。”
“这一个在公主心中如此重要的人是谁?”沈落雁奇道:“为何还扯上了落雁和飞马牧场的商场主呢?”
“这一个人是谁秀宁也说不清楚。”李秀宁答得没头没路,不过却理所当然地道:“秀宁连这一个人的真实样子也没有看过,只知道他是珣姐的贵宾。他做得一手好菜餚,就像他谋得一仗好策略一样,秀宁让他算得一败涂地,思前想后还一直不明所以,直到看见沈姐姐,才稍稍明悟,心中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秀宁知道他跟珣姐的关系非浅,只是不知道他与沈姐姐的关系如何?”李秀宁轻笑道:“沈姐姐能在此等候秀宁,想必与那个人的关浅也非同一般才对。”
“秀宁公主想说什么,尽管坦言。”沈落雁微诧地道:“公主半遮之语,真是教落雁不明其中之意呢!”
“沈姐姐莫非与那一个脸上戴着银色天魔面具的人并不认识?”李秀宁奇问。
“认识。”沈落雁并不否定,淡淡地道:“有一个面戴天魔面具的人曾袭击过我们将领,又曾假冒过密公偷袭宇文家的宇文无敌和独孤家的独孤霸,这一个人据密公所查,就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影子刺客?”李秀宁一听,马上笑了,她微微摇头,轻笑道:“影子刺客秀宁知道,可是影子刺客相比起那个人,只不过是一个使剑的大傻瓜,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叫做策略。呵呵,秀宁想,如果你们的密公不是傻了就是聋了,他怎么可能听信那个戴着天魔面具的人就是影子刺客呢!”
“如果他不是影子刺客,那么他是谁?”沈落雁问。
“秀宁正想请教沈姐姐呢!”李秀宁笑嘻嘻地道:“秀宁敢说,如果沈姐姐不知道那一个戴着天魔面具的人是谁,那么秀宁就一定是个睁眼瞎子。”
“秀宁公主秀眉巧目,明眸似波,又怎么是个瞎子呢!”沈落雁微笑道:“落雁认不认识那个人好像跟公主到不到我们荥阳做客没有什么关系吧?公主虽然是个公主,可是无证无据,说出来的空口之言,想必也难以服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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