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贤不管了,他低头贴上杜亦的额头:“没事,杜亦,我没事的。”
他第一次叫杜亦的大名。
杜亦也不顾了,他的右手握着余贤的手腕,用力到发抖仍是摇头。
“你别这样!”
余贤受不了了,泪水挤满眼眶再也搁不下。
泪砸在沾满血的手指上,杜亦抿着唇一个字一字个地嘣:“你……别……哭……”
“别这样,队长……”
余贤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杜亦揽腰抄起,将人的头轻扣在自己的肩头,他的手顺着杜亦的背拍:“你吐吧,我看不见……”
胸前的人猛地抖了下,余贤的后背骤然一湿,接着杜亦湿漉漉又泛着热气的额头缓慢地抵在余贤的肩上。
他费力地吞吐:“别看……别看我……”
血。腥味让余贤有些反胃,但更多的是害怕。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操作智浮车回的审异局。他的双腿发软,竟没有力气亲自将他的队长放到抢救舱。
不是晕血,他见到的不是血,是他的队长一点点流失的生命力。
他怕,不是怕扑鼻的血。腥味带给他的冲击力,他怕再也遇不到像这样对自己笑的人。
杜亦的血滚烫,灼烧着余贤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他脑中像走马灯一样,幕幕都播放着杜亦挡在他身前的背影或胸膛。
他的嘴巴该更勇敢些,他的身体该更霸道些,在他第一次发现杜亦昏阙的时候,他就该毫不犹豫地带他的队长来治疗。
他的队长也是小朋友吧?那么任性又倔强。
“右臂和下腹被特体异者的羽翼殊力贯穿,右手存在多处被殊力擦伤的痕迹,有溃烂迹象。胃出血,加上急火攻心,又讳疾忌医,不死已是万幸。”
谈佑的话从来都不好听,但他只陈述事实。
不过他噎回去了半句:就算杜亦在审异局里最特殊,也没必要往死里霍霍自己吧。
造孽。
一个两个都能作,眼前的天边的,没个正常的。
*
阴天,无雨。
少年的肩头、手臂、前胸、后背,无一处不是狼的爪印,白色的衬衣上血迹斑斑,像雪域上绽放的朵朵血莲。
他在奋力地向前爬。即便他最终还是被遗弃的那一个,他也绝对……绝对不要放弃自己。
他才不相信自己是什么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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