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搞笑的是,国内各拍卖行暗地里虽视马末都如邪类异端、洪水猛兽,却都极愿接贴有“马一眼”鉴定签的藏物。因为,若想在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收藏界求得一份安心财,这不失为一条捷径。
却说马末都得报陈子昂到了,便急急猫进鉴宝室正襟危坐。陈子昂隔门笑道:“你我老熟,何必装神弄鬼!”马一眼槅门肃道:“立规如女,处破无市。呈上宝来!”陈子昂不得已,只得将梅瓶捧上活台。
马末都一见康熙款梅瓶,眼睛都绿了。它器形饱满,釉彩匀称,花sè绚丽,胎质细密。当世所罕见的藏中极品!想他在古董堆里埋首了五十余载,如此开眼亦不过数次而已。心里一时激动,便也顾不得自己守若处子的规矩了。一掀帘蹿出暗室,握了陈子昂的手急切问:“这瓶子你哪里得到的?”
陈子昂见他如此神情,心里一阵狂喜,却不露声sè,故作不悦道:“你刚才还不愿意见我,现在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马末都瞅得陈子昂身边还有一个令他更开眼的妙龄女子,便戏道:“你这不身边还有一见宝贝不方便呈吗,所以我只好出来了。”陈子昂忙跟马末都介绍了季玉。
季玉一路听陈子昂细道马末都非凡人生,对他涌生无限景仰。此际听他笑语,知是夸赞自己,心里当下无比滋润。她非常好奇刚才那梅瓶在大师眼里境况如何,便指指鉴宝室细细问:“不知那瓶子。。。。。。?”“稍等!”马末都说着忙又钻进了暗室,未几便捏了鉴定贴出来。
陈子昂接过一看,顿时呆了。但见贴曰:“清乾隆珐琅彩锦鸡双耳瓶。釉sè匀称,淡雅细腻,sè彩层叠,富丽多姿。器高16。8厘米,撇口,细颈,垂腹,圈足,造型纤巧秀丽。颈部饰卷草双耳,垂肩如意纹雅致婉秀。瓶身锦鸡栖树,粉卉娇艳,洞石玲珑。其器品相完好,sè泽如新,挟真携贵,当举世无双。拙价:一亿七千万人民币。‘马一眼’(龙飞凤舞签名)。‘嘛一眼’(是为鉴定行戳)。”
季玉从陈子昂手里顺过鉴定贴,飞快扫了一眼,待看到瓶子价钱,不由“啊的一声轻叫。马末都闻声骨酥,不由暗吟瓶上古诗:“新枝含浅绿,晓萼散轻红。”接着拉陈子昂急急走进自己古墨遗香的办公室,便考问他珍器何来。
陈子昂焉能据实相告,便推说多年前有一客户资不抵债,押了几十件瓷器给自己。后来这些玩意在库房一搁多年,竟忘了请行家看一看。这不,今天清理库房想起来,就抱了个瓶子来了。
马末都一听这话,眼睛都直了。忙扯了陈子昂道:“快带我去看!”
陈子昂心里却直打鼓。他哪曾想随便抱来个瓶子竟如此值钱!这一个瓶子的润眼费就一百七十八万,若那三十多个坛坛罐罐都是真的,那他一下该掏多少润眼费?便显得犹豫。
马末都看穿陈子昂的心思,忙道:“我就图一饱眼福,除此无他。若你肯许我一看,这个瓶子的润眼费也免了!”
陈子昂求之不得,便故意问季玉拿主意。
季玉会意,便笑道:“谁的请求都可以拒绝,唯马大师的请求不能拒绝。”
马末都忙问为何。
季玉笑道:“大师天生神眼,那些瓷器即便是假的,被您这一瞧,说不定哪天也变成真的了!”
马末都闻言甚爽,点了陈子昂道:“你看你看,你还不如一个女子有见识!”
三人驱车很快来到怀古楼。荆阿姨和李翼仍未回来,院子里异常安静。
陈子昂引马末都进得书房,便和季玉合力移开书柜。
马末都一见暗橱里一干参差错落摆放的瓷器,急不可耐便凑上前去。看完一只罐子,无语;再看一只碟子,亦无语;再再看一只坛子,还是无语。。。。。。
陈子昂和季玉兀立一旁,不敢打搅,亦不敢问,心里倍是忐忑。
直到将所有的东西看完,马末都这才支起腰身问陈子昂:“人家债主当初欠你多少钱?”
陈子昂见马末都面无表情,不知他有何收获,便胡诌道:“前前后后、蒂蒂巴巴,总有近两千万。”
马末都哦了一声,便朝门外走。刚下楼,脚下一软,瘫坐在台阶上。陈子昂上前yù扶。
“我不要紧。”马末都抬手制止他道,“你还是赶紧将这些东西换个地方。”
陈子昂木木问:“为什么?”
“我怕晚上忍不住要带人来偷!”马末都长叹一声,倏地站起来大步前走。
陈子昂赶紧送他,又问暗橱里那批瓷器真伪如何。马末都贴了陈子昂的耳朵道,除了一件,其它全是真货。陈子昂问哪件是赝品。马末都道:“还能是那件,当然是将瓷器押给你的那债主哪。”陈子昂愕然。马末都恶笑道:“将价值二十亿的珍贵瓷器以区区两千万抵押给你——你那债主还算是人吗?”
第一五八章 我欲飞耶!
() “您不会和我开玩笑?”陈子昂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哪会想到,暗橱中那干瓷器中随便挑几件,都抵得上他辛苦打拼十几年。
“你和我相熟五六年,何时见我随便开过玩笑?”马末都一本正经道。“会不会走眼?”陈子昂又问。马末都一听这话心里不得劲,不悦道:“我要走眼,除非这世界是非颠倒,真假错位!”
人家话都说到这等份上,陈子昂那还有怀疑的道理!便要付马末都润眼费。马末都力拒不收,玩笑道:“论理,该我付你钱才对。”陈子昂笑:“何出此言?”
马末都叹道:“自博物院出来,满眼所及,非假既赝,难得遇到一件开眼之物。今rì可好,怀古楼一瞥,满眼聚芳集翠,心境大开,妙不可言。斯为人生极乐,可遇而不可求——你说,买一个极致舒爽心情得花多少钱?”“无价!”陈子昂笑道。
“这就对了。”马末都笑笑,便放眼四顾。见怀古楼院墙高不盈三米,无遮无挡,健者弹身搭臂即可轻松而入。他很是为那披珍贵瓷器的安全担心,就建议陈子昂将它们存到一个妥贴之处。
陈子昂亦有此意,便问哪里为好。马末都定定道:“银行保险箱!”接着又教了陈子昂许多有关瓷器的保护之法,这才心满意足离去。
季玉踞足目送陈子昂与马末都一路叽叽咕咕朝院外走,也不知二人说些什么。一见陈子昂急急回身,便迎上去问。陈子昂一一细告。季玉惊得双拳抵颚,杏眼圆瞪,口不能合,半天方道:“怎么处置它们?”
陈子昂第一感觉是这批国宝既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别人,更不属于老毛子查理——不管是不是查理祖父所埋。但要让他马上一股脑儿上缴国家,却又也些心有不甘——尤其是那只“茄子”!便道:“先存进银行再说!”季玉想想也是。
说干就干!接着,二人上木材市场,陈子昂命工匠用上好木材加工了数口结实木箱,又装了许多刨花和木屑,这才请人运回。顺路又上超市卖了数十条上好大毛巾。
小货车将一溜木箱卸在怀古楼庭檐下逃之夭夭,扔下季玉和陈子昂一通好忙。二人毛巾裹物,绳捆线缠,将暗橱三十五件珍器整得是香消玉殒,面目全非,只只有如糟包糠枕。惜乎三十五件人间至宝虽巧若通灵,却终归不能人语,不然定要血泪控诉:刚触光明,又摸黑暗!
待捆包弄好,陈子昂又电话约了银行上门服务。接着和季玉楼上楼下一阵乱蹿,才将三十五件瓷器悉数装进木箱。又匀塞刨花和木屑防震。然后拿起铁锤叮叮梆梆将木箱盖子钉得钢浇铁铸般。随即从书房取来上好宣纸、毛笔、胶水和纸刀,摊在木箱上。将毛笔递给季玉道:“你来写封条。”
季玉毛笔字尚可,正想露一手,欣然接过问:“写什么?”陈子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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