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台望着她那豆虫一般肥嘟嘟的手指,浑身一激灵,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妇人面上的笑容更加盛了,一双眼睛放出摄魂的光芒,罩住了英台全身。
英台浑身一颤,抬头望向对方,四目相接,只感到心头一阵迷惘,浑然不知身在何方。
妇人无比亲切地招呼道:〃好孩子,来这边坐,让姨好生瞧瞧……〃
英台心知不对,然而却无法抗拒对方的命令,不由自主地依言走了过去,缓缓坐了下来。
妇人肥腻的手指终于搭在英台的霜雪皓腕之上,一股劲气如泥鳅般钻入英台的体内,游走于奇经八脉之内,散布于五脏六腑之间,片刻之间便控制了她的三魂六魄。
这时候,英台仿佛泥塑木雕一般,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仿佛失了魂一样。
祝员外并未在意。难得看见英台这么听话,他觉得高兴还来不及。
妇人装模做样地摸了一会儿脉,起身笑道:〃员外莫要担心,小姐只是微感秋燥,有点上火,所以脾气大了点。没什么大碍,只要服龙眼三两,雪梨二斤,就可痊愈。〃然后声音柔和地对英台道:〃多听你爹的话,别太任性了啊?记住了吗?〃
这一刻,英台心中糊涂得紧,只知道点头答应,就觉得妇人所说的话都是金玉良言,从今而后,自己一定要听从父亲的吩咐。
妇人和马文才又坐了一会儿便去了。英台的痴迷却持续了很久,要不是挂在颈上的玉蝶透出一缕淡淡的凉意,她可能永远也无法醒来。
直到残阳夕照,夜幕降临,她的头脑终于有点清醒,然而手足还是不由自主,浑身仿佛受了紧箍咒一般,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夜月朦胧仿佛凉凉的秋水,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想起今日便是七夕,山伯却违约没有来,她的眼里满含着泪水,心中更在滴血。她的双唇不住地颤抖,然而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她的泪水从腮边滑落,然而却无力以手擦拭。
在这凄苦无助的时刻,不知何处忽然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仙车驻七襄。凤驾出天潢。月映九微火。风吹百合香。来欢暂巧笑。还泪已沾裳。依稀如洛汭。倐忽似高唐。别离未得语。河汉渐汤汤……〃歌声悲凉而又高亢,隐隐有出尘之意。
歌声本来甚是低微,谁想三转两折之后,忽然变得高亢清澈起来,反复吟咏的只是开头几句:〃仙车驻七襄。凤驾出天潢。月映九微火。风吹百合香。〃随后渐渐走低,最后又传出几句话:〃渺渺生何欢,幽幽死何苦,求仙瀛台去,黄老极幽数。〃接着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英台本在痛苦之中,被歌声一打岔,悲凉的感觉顿时被冲淡了不少。歌声曼妙而又意味深长,她不由自主地在心中跟着默念:〃仙车?七襄?凤驾?天潢?月映九微火?风吹百合香?究竟是什么意思?其中似有玄机,是谁在点化我呢?〃
她揣摩了一阵歌词的含义,结果怎么也想不明白,于是又想起山伯的温情和无情,漫漫长夜,东想西想,一会儿痛恨马文才的纠缠,一会儿埋怨父母的不通情理,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虹※桥※书※吧※。
第27节:第五章 夜月凉秋水,微风瘦野云(5)
一宿未睡,朦朦胧胧之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父亲的声音:〃该起来了,今日要去马家,要早些动身!〃
她心中不想动,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双手也不听使唤地自动扣起了纽扣,仿佛手足都是别人的一样。
山伯的日子也很难过,一夜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东方渐白。
他心中焦急,实在无法按耐得住,只想早些上路,早些赶到祝家庄。于是早早地洗漱完毕,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可是他也不能就这么走了,临走之前,总要跟恩人告个别,向对方表达心中的感激,同时说明无法留下来参加宴席的歉意。他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想知道马文广住在哪里。无奈起来得太早了,院子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他静静地站在院中,盼着有人早些露面。
时光一点点过去,太阳如同蚂蚁般慢慢爬上来。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听见〃吱呀〃一声,隔壁的房门缓缓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低着头迈出门槛。
山伯转过头去,脸上堆满了笑容,想跟那人问声早安。
老者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低头走了好几步,然后猛一抬头,骤然看见静立院中的山伯,一时之间有些发怔,脱口叫道:〃咦?你也来了?〃
山伯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地道:〃周老师!您怎会在这里?〃原来那人非是旁人,竟然是授业恩师周世章老先生!先前专程前去拜访未能得见,如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