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想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向着那空无一物的空气伸出。
黑暗的房间中,喘息着的绿瞳男孩慢慢坐起身来。
柔软的浅黑色发丝垂落在他小小的颊边,他刚才向空气伸出的右手缩了回来,捂住了他半边的脸。轻微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细长的睫毛从他的指缝中透出一点颤抖的痕迹。
他捂着脸。
所以落进房间里的柔软的月光也看不到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露在他的手掌外面的抿得有些发白的半边唇角。
左手上隐隐约约传来刺痛感让艾伦回过神来,他放下捂着脸的手低下头,目光落在展开的右手手掌上。
左手的手心里,有几个明显是被指甲硬生生刺进去的血口缓缓地渗出血丝,顺着手心一点点浸透蔓延开来。
艾伦下意识舔了舔伤口,但是那伤口都刺得太深,没有丝毫止住的意思。
啊啊,大概是做噩梦的时候无意识抓进去的吧……
绿瞳的男孩淡淡地想着。
他看了看身边。
左边的三笠将被子卷成一团蜷缩着隐隐向他的方向靠过来,那张小脸大半都隐在厚实的被子里,只是一头柔软漆黑的长发散落了出来。右边的阿尔敏侧身躺着,四方的被子端端正正地盖在他小小的身上。
寝室里两位好友都在温暖的被窝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正睡得香甜,并未被他刚才发出的动静吵醒。
艾伦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然后一只手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地。
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血染红的隐隐作痛的左手。
总之要先把这些血洗干净……不然明早被三笠和阿尔敏发现就麻烦了。
…………
初冬的夜晚很冷,初冬的庭院里那个即将结冰的小水池里的水更是寒冷彻骨。
或许是因为那连血液都能冻结的寒冷的缘故,当艾伦将冻得发白的手从水里拿出来的时候,掌心上那几个刺得很深的血口都不再往外渗血。
艾伦坐在小水池前那冰冷的石阶上,揉了揉自己冻僵的手指。
他青翠的瞳孔盯着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神色有些恍惚。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一语成真。
连道歉都已成了奢望。
艾伦低下头,将脸深深地埋入张开的双膝之间。
他咬紧了牙,将细微的呜咽声掩埋在喉咙的深处。可是大颗大颗的泪水无法抑制地从他翠绿的瞳孔汇聚到眼角,簌簌地掉落在坚硬的石阶上。
被水汽遮盖得一片模糊的眼前只有一片冰冷的黑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如果你这家伙不存在就好了——】
那个时候,被他说出这种话来的‘他’的脸上露出的是怎样的表情。
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
那是最后一面。
再见已是生死相隔。
那句话成了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突然从不远处的长廊里传来的脚步声让绿瞳的男孩猛然惊醒,没有想到这么晚这里居然还会有人路过,他慌慌张张地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痕。
要是被人撞到自己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在这里哭鼻子,那未免也太丢脸了。
匆忙之下因为手指太过用劲,艾伦擦得眼角整个儿都发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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