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言一收回在我身上的眼神,点点头,把平日里那副带着些狡黠的笑容又摆回脸上进了屋。
“这么大的雨,孟大哥你们怎么会来?”妆成给我们斟酒。
我端起酒杯浅浅尝了一口,是今年夏天时候我和妆成酿的青梅酒。平日里这酒都是凉着喝,今日温过,酸味更重,酒气也更浓了。
孟源已经喝了一杯,又斟满一杯,道:“倒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在家无事。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便想着来找你们说说话。”
“这么大的雨?”妆成道。
阮言一呵呵一笑,对妆成道:“妆儿姑娘可听过子猷?”
妆成也笑,道:“阮公子可知为何没有姑娘愿与你相好?”
一旁的李陟遐来了兴趣:“为何?”
“因为啊……”妆成咯咯笑道,“这阮公子日日引经据典,好卖弄学问。哈哈。原本我问为何大雨中前来拜访,公子答乘兴而来即可,他偏偏要问我可听说过子猷。”
妆成的话一出,大家都笑,只有孟源一人不得其中要领,挠挠头问道:“诸位笑什么呢?子猷是谁。”
阮言一给他解释:“这《世说新语》中讲,王子猷大雪夜乘船经宿访戴安道,造门而不入,乘兴而来,兴尽而归。这妆儿姑娘是笑我自比王子猷。”
“哦?”孟源惊叹道,“若真是豁达任情至此,自比倒也无妨。”
“可以啊老孟!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阮言一举杯,“敬老孟。”
我们也举杯:“敬孟大哥!”
酒过三旬,雨还在不停的下,原本欢快的氛围也被这噼噼啪啪的雨声冲散。
孟源看着窗外,眼神迷离,像是越过这漫天的雨在看别的什么。突然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村里的宝婶没了。昨天夜里,把两岁的娃绑在背上,抱着石头跳了河。”
我心中一惊,放下手里的酒杯。
宝婶我知道,之前她常上山采药,下了山会到我们院中休息,帮着干些活。隔三差五的,还会给我送些她在上山顺手采摘的香料。
她是嫁到吴家村来的,本来有个丈夫,听说对她很是疼爱。只是我们到吴家村之前,他丈夫已经因为在山上摔了一跤,病重不治去世了。只留下她和腹中的孩子。
宝婶孩子出生之后,我们跟着孟大哥去喝了满月酒,我还抱过那孩子……想不到……
“宝婶命苦啊……”孟源摇摇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滴到酒里,溅起小小的水花,很快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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