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受到了打击,阮菁感到一丝欣慰,这足以证明他的确真心诚意地爱过自己。
建豪站起来,准备离开,就在这时,阮菁忽然哽咽了。
她含糊地嘀咕着:“下辈子,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的话,我一定不会放你走。”
“如果下辈子我是个女的怎么办?”他回过头,眼里同样闪烁着湿润的光芒。
“笨蛋!那个时候,谁还在乎你是不是同性恋。”
他们相视而笑,就象刚见面时那样,不知道为什么,建豪对这段无故夭折的爱情无端地萌生出感激的心情。
“最后,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
“倘若有一天,夏米突然投奔你的怀抱,哪怕你觉得,她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你也一定要接受她,好么?”
建豪最后一次凝视阮菁明亮的眼睛,似乎真的从那里面看见了未来的影子,于是,他重重地点头,怀着彷徨、迷惘的心情离开了她。
阮菁目送着建豪从人群中消失,感到心头的负担终于全部卸了下来。
在赶来见建豪之前,她的确一个人偷偷地哭过,不过,不是因为要和心爱的人分道扬镳,而是因为夏米在长途电话里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说:“阮菁,我很幸福,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阮菁听懂了她话里意味深长的那种“幸福”所包含的意义,于是当场就热泪盈眶了。她知道她的确幸福着,可是,那种永远不被祝福的幸福到底又能坚持多久呢?
“夏米,我只能为你做这些,但愿有朝一日,能给你带来真正的幸福。”
她望着窗外的斜阳,默默地在心里对她说。
25“拿个推车吧。”夏吹指指不远处,叠成一排一排的手推车。
“要买那么多么?”她狐疑地问道。
“要,现在不买什么时候买?”
夏米扭转头,迅速地穿越拥挤的人堆去拿,轻快得象只硕鼠。
夏吹的目光一直紧跟着她,就怕她不小心被拌倒。
夏米的长头发松软地在腰间颠簸,夏吹的心情也很柔软,他每次这样不动声色地将她收进眼底的时候,都会有种惬意的满足。
现在,每天早上,把胡子刮干净的那一刻,夏吹常常有种认不出自己的错觉。
坦率、开朗、我行我素,眉宇间无时无刻不流转着和缓的情意,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他觉得,夏米把他变成了一个温柔多情的成熟男子,先前矫情的忧郁浑然消失,洗尽铅华的酣畅让他时不时就要站在镜子前面细细端详,那种陌生的光彩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然还有着几份帅气。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夏吹开始喜欢自己的样子,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要微笑,最近,他常常莫名其妙地笑,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乐的事情,就是很想笑,尤其是当夏米烦人地围着他团团转的时候,他觉得快乐极了。
“我们走吧。”夏米很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搭在车把上,夏吹也把手放上去,两人推着车,慢悠悠地在购物区里逛,周围的人很奇怪地看着他们。
到如此吵杂的地方来买东西,无非是图个便宜,恨不得赶紧买完赶紧闪,那两个家伙却好象走在南京路上似的,完全目中无人,悠然自得得不得了。
其实,对卖场里的一切,夏吹已经熟悉得不能在熟悉,因为这里是他工作的地方。夏米每次来找他不是送饭就是等他一起回家,根本没机会到处走,所以,夏吹答应她,等到过年放假的时候,一定带她来卖场,享受血拼的滋味。
而事实上,他们还未具备血拼的资格。
10月底,夏吹用夏米当年寄给他的打工钱和自己仅有的积蓄,重新装修了老房子,然后,便和夏米一起搬离了尤子的公寓,恢复了十几年前,他们相依为命的隐居生活。
夏吹在大卖场打工,夏米依旧白天写剧本,晚上到尤子的店里帮忙,但是自从和夏吹在一起之后,通常八点半就早早地回去了,两个人虽然经济上还不够宽裕,偶尔却也能潇洒潇洒,尤其是过年,夏吹早就准备好丰厚的购物清单了。
尤子发现夏米额角深处固有的阴霾不见了,整个人前所未有地容光焕发,有了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妩媚。她常常一个人躲在小店的角落里怀春似地傻笑,面上的绯红一阵接一阵地往外泛滥,那种情形让尤子身不由已,无法再予以阻挠或干涉,他只能沉默地,远远观望着他们。
当杂技演员高高地站在钢丝上表演时,观众是必须屏息禁气静观其变的,就连一声不恰当的咳嗽也会导致悲剧的发生,更何况夏吹和夏米连安全带也不屑于绑一下。因此,维系着他们的那根可以行走的钢丝,所具备的安全系数相当有限,有限到随时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断裂。这点尤子早就告诫过夏米,她逃回上海的那天晚上,他该说的都说了,包括那些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坦白的坟墓底下的秘密。
所以,尤子认为,这一次,夏米没有任性妄为,她一定是理智地思考过所有的问题才决心踏出这一步的,所以,他再也没立场说些什么,更不必说挽回了。
他只是后怕地想着,当这种幸福走到尽头的时候,自己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回到家,夏吹重新把煤气打开,让煨了一下午的高汤再度沸腾起来,袅袅上升的蒸汽让小小陋室显得无比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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