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醴泉水取来了。”重青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
折桑将手中的徽墨条小心放进锦盒里,先去净了手。
“放这,唉,小心点。”重青指示着,让人把白瓷罐放在茶台上。
行宫的建造不同于皇宫的严肃规整,颇有些江南小苑的诗情写意。
屋檐舒展,廊下清风徐徐,长条的茶台是用一张大而完整的南阳石做的,质地坚韧,触手极为细润,绿纹疏落。
素手掀开瓷盖,醴泉水清泉空明,初看恍若无水空罐。
“好清澈。”折桑惊叹。
“正是呢,若非娘娘把泉眼的位置说得那么仔细,奴婢几人就算找上半年也找不到。”
“那样刁钻的位置,也不知当初娘娘是怎么发现的。”
所谓‘天降膏露,地出醴泉’,醴泉十分难得,却未听说过翠远山有。
皇后让她去找醴泉的时候,她还抱着怀疑的态度,可皇后将位置说的十分具体,峰顶向西弯腰的大枫树,枫树东边下巨石下。
折桑抿起恬淡的笑,“不是我发现的,我没去过翠远峰顶。”
她轻提衣裙,在桌案边的跪坐下来。
“是过去看的一本游记上记载的,突发奇想,到是真让你们找到了,也算是有几分缘分了。”
折桑笼起袖口,伸手将一旁泡在清水中的翡翠松柏常青茶具拿出来,用布仔仔细细的擦干上面的水珠。
一举一动,不急不缓,重青看迷了眼。
“娘娘做起这些来真是风雅。”
“有你夸的半分好便不错了,只不要当人的面出丑、扫兴就行。”
折桑有自知之明,早几天便把茶具挑选出来练手了。
“对了,你寻个妥帖的,把那盒子送去给高鸿。”
“娘娘是准备帮他了?”重青拿出火折子,给一旁的炉点火。那炉子罕见的小巧,也就她双掌大,是专用来煮茶的。
“我有心当这个伯乐,只看千里马愿不愿意认主了。”
“听说那县令已经初告示了,等文书一批,男丁斩首、女子充军妓。算着时间,也就十月底的事。高秀才可没有什么时间去犹豫了。”
“难说,我不过是凑巧,他心里早就有主了,端看他的伯乐要不要他了。”
重青有些不解,“天下莫非王土,他若追随娘娘,娘娘和圣上说几声,也就平反了。还有谁比娘娘更能帮到他?”
“他不是专程等着丞相吗?”
“这倒不怕了,丞相也是娘娘的。”
室内陷入片刻安静,重青闭了嘴。
“丞相不是我的。他是洛阳顾氏,是大晋的。”
“他不过是顺势帮我一把。”
折桑平静道,翡翠松柏常青茶具也摆放好了。
那句‘若是我的,我也不必捣鼓这些东西了’卡在喉间。
停顿了一会才说,“待会去和徐公公说一声,我身子不舒服,不去晚宴了。”
“是。”重青并不觉得奇怪。
前几日皇后先是让她去打探如何讨男子欢心,后又是捣鼓这些,收罗了好些男子才喜欢的物件。
重青将目光移到篮子里奋力啃胡萝卜的兔子身上。
娘娘今晚要做什么,不用猜她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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