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文昌一事,不过是第一步。
那两个老家伙,亦是想整顿天庭,放了杨戬当出头鸟之后,自己在后面做个支持新政的老好人,定能收回不少仙家支持。
而特意在这个节骨眼提前公布新天条中仙凡相恋一章,明面上是说新天条已全部修订完成,二郎真君办事效率之高堪为三界表率;并提醒大家私情虽重,三界更重;可更多的却是再增其他仙家对杨戬不满之心,落下个杨戬为了杨婵一家而徇私之口实;更是为其他仙人相处对策已应政策而提供时机,到时杨戬推行此章势必又会得罪一干仙家。
而杨戬,待新天条实施完毕,功成之日,只怕也是他身退之时。
天庭,仍是玉帝王母的天庭。
不过也许,他功成身退之时,正是她心结终解之际?
那倒不错,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希望那人能早日少受些累,敖玉摸摸鼻子,有些不厚道地想。
敖寸心却不知杨戬这番四面竖敌背后是怎样的一个棋局,只忧心他又将自己逼成个孤家寡人。那人的心思,不知何时已深到她看不清了。
思来想去,夜不能寐,干脆出门走走透气。
孰料缘分,有时候来得这样猝不及防,带着缘分那头的人,也出现得这样猝不及防。
敖寸心随意走走,竟也走离了医圣村十来里 ,却在看到那颗熟悉的巨石边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时,再挪不动半步,只呆立原地望着一身黑衣愈显清瘦的杨戬,心疼不已,却仍装出副客气样子来笑问:“真君这么晚来西海,不知有何要事?”
两人相隔不过十余步,她却不敢再向前一分。杨戬却是径直向她走来,好看的嘴角便是挂着笑,整个人也仍旧是清冷的:“杨戬睡不着,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便跨越了九重天宫来西海?心下腹诽,面上不由得带了几分不自然,遂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瞥见了那人手中拎着的酒壶,她因抬头道:“你喝酒呢?”此时才知他面上红晕原是喝多了酒之故,不是因吹了海风,更不是因…
杨戬瞟了眼手中的酒坛,点点头道:“司命新酿的酒,拿来给我尝尝。”
司命?寸心因想起日常听的那些话,自是诧异:“司命神君?”
杨戬的笑似是因她这话沾了几分酒意,道:“他是杨戬的人。”
寸心愈发诧异,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不过一步之遥的人,他素来不屑的勾心斗角,而今却运用得这般娴熟,该有多累?
杨戬受了她这一望,却只觉得无比熟悉,那千年间,没有争吵之时,若他为其他事而烦心她便在身边,这样望着他,与他共担悲喜。只如今,自己是一个人了。又怎能将她牵扯进来?
杨戬笑僵在唇边,避开她的眼,公事公办道:“杨戬一时说错了话,还请三公主不要当真。”
寸心生于龙宫,如何不解他话中之意?却是为他话中的刻意疏离而无奈,静默片刻,终是后退一步,道:“小龙向来记性不好,不知真君大人说了什么?”
记性不好?杨戬轻笑,尽是无奈。
寸心见他这般,亦觉自己这话说得,太是为了回应而回应,竟是尴尬;然望见他眼角的疲惫,又是心疼,不愿他一人继续在心里闷出内伤,遂认命地幻了张紫檀卓并两张小凳出来,桌上酒壶酒盏齐全,尽量自然地笑道:“真君瞧得上的酒自然是好酒,左右小龙也睡不着,可能蹭两杯真君的酒?”怕杨戬拒绝,又道:“不过若是真君大人想一人赏这月景的话,小龙自也不打扰。”
明知不该,可不知是否酒意入脑,杨戬竟鬼使神差地道了声“好”,待坐下后,杨戬按着突突跳的额角,不禁觉得自己千多年了竟还是没个长进,只要她一提到月字,便已弃械。即便是已说出对那月中人没半点非分之想,也仍是不管用。
不过想来也是,自己这边将解释送了出去,那人却已不再需要,又如何会管用?
而敖寸心却已在他落座后,自觉地为两人倒上了酒,只道:“三界皆知二郎真君心系苍生,这杯酒,便当是小龙替三界敬真君大人。”话下奉承,眼中却全是真挚,她只是想让他知道,他心怀三界,苍生皆知。
杨戬一笑,举杯饮尽。
寸心见他懂了自己所指,又为二人续上,举杯诚挚道:“杨戬,你是个英雄。不论你我过去如何,我敖寸心都敬服你这一点。我自小也曾想过当个不让须眉的巾帼,可现下看来,自然是没有实现,却仍是对英雄羡慕得紧。若你不弃,我们抛下过往,做个朋友如何?”欺人,却也自欺。但却仍是希望能在他难受时,陪在他身边,共经风雨。
一片波光粼粼中,敖寸心双眸愈显清亮,杨戬直直望向她的眼,喉咙微动,终是道:“好。”随即饮下手边杯酒,又续上一杯,道:“这杯酒,杨戬敬三公主,不计前嫌。”
寸心笑应,却在两人都仰首的同时,悄然拭去眼边清泪。
杨戬带来的酒不多时便已被二人喝尽,寸心又从西海弄了几坛陈年好酒来,一番推杯问盏后,杨戬已是难得的醉态。
望着眼前这不足以使他喝醉的酒,寸心只觉心头有股火,这人在天上时,是独自喝了多少闷酒?!
待将眼神转向那人,那股火又被他眼中的疲惫无奈给浇灭,只能半探着身子拦住他送向嘴边的酒杯,道:“你喝太多了!”便要将酒杯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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