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没去,怎会问起这事呢?”丁兰感到很奇怪,责怪一句,突然想起了他摔伤后,将许多事情忘记了,赶忙补充道:“我们家很小,就十多平米。爸爸去世得早,妈妈在一个小学当工人,做门卫、收发报纸,兼摇上、下课铃!”说到家里的事,丁兰的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那种返城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
“肖谷芬家很穷,她爸在煤店送蜂窝煤,她妈在生产组上班,有一个小妺和弟弟。晓波的家更穷,就他爸一人上班,她妈妈很多年前,被汽车撞伤缺了一条腿,他也有一个弟弟和妺妺,…”她将几个同学家里的情况,都说给了谢磊听。
进入城区,谢磊猛然发现,他对这座城市很是熟悉,尽管和印象中的都市大相径庭,无比的落后。但街名,一些建筑物,依然能从前世的记忆中辨认出来。心里再次问自己:“我是谁,我的亲人是谁,他们住在哪里?”
“磊娃,你在发什么愣,你家到了!”拎着大包小包的物品,走到了‘宽巷子’305号院门口,谢磊正在想着前世,这里是清远市著名的旅游一条街时,却被洪晓波的话语打断。
“哦…,真的到了哦!”谢磊长吁了一口气,内心却更加的忐忑不安,“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哦,不对,是冒牌货要进‘家’门了!”
“哥,你回来了!妈、奶奶,哥回来了!”一个十四岁大小,穿着打着补丁、褪了色衬衣的女孩,惊喜地叫道。她这么一喊,样子倒是与‘谢磊’有点挂像。
“若…若兰,哥…哥回来了!”谢磊用有些僵硬的声音说道,有些很紧,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强颜的笑容,感觉上比哭还要难看。
“妈,奶…奶,您们还好吧,我回来了!”见到了熟悉的‘妈妈’,谢磊的担心顿时去了一
大半,总算在家里有一个认识的人了。
“陈妈,奶奶,人给你们带回来了,我就回去了,磊娃,明天见!”
“晓波,就在家里吃了饭再走嘛!”母亲,笑着说道。
“不了,陈妈,我还没回家呢!”
“小磊,让奶奶来看看你的伤,好利索没?”六十多岁的奶奶,因为营养不良,看上去很
苍老,头发全白,长得也稀落,牙齿脱落后也没去安假牙,瘪着嘴唇。
“奶奶,伤全好了,也没留下疤痕!”
院子不算大,却住了七、八家人,房子也很陈旧,院子里堆了不少破破烂烂的东西。一家三代四口人住在一起,用竹片、报纸隔成了两间。四张床,将四、五十平米的屋子占去了很大的面积,屋里塞满了乱七八糟、不值钱的东西。本身就很是拥挤,再加上堆满了已糊好了的火柴盒,以及糊火柴盒的原材料,连转个身都困难。
“小磊,你咋会现在回来,是不是脑子还有问题,回来做检查?”母亲陈云凤,见到他后,就急急地问道。
“不是,是户口迁移回来了,再不回去农场了!”
“哥,真的啊,再不回去当知青,太好了,奶奶,哥调回来了!”
“听说调回很不容易,要送不少的钱给领导,…,阿弥陀佛,回来就好,一家人这下就圆圆了,农场的生活实在是太艰苦了,…”陈云凤拉着儿子的手,很是激动。
“哇,哥,你买了好多东西啊,全是吃的、新衣服,你的行李呢?”哥一回来,她自然不客气地在提包中翻东西,找礼物。
“都不要了,以后全买新的。奶奶,这是给您买的糖,挺软和您尝尝,妈,给你和爸、若兰买了几件衣服,都买得大,爸啥时下班,都五点过了!”
“哇,哥,你给我买的衣服好漂亮哦,还是几件呢,…”
“若兰,你又长高了不少,更像个漂亮的大姑娘了!”谢磊笑着说着违心的话,“一次都没见过,只有胡乱说了!”
“快了,爸五点下班,他骑自行车很快到家了!”若兰边在高兴试穿新衣服,边在不停地同她哥说道。“哥回来有了工作,火柴盒就不会再糊了!”
“不晓得你要回来,家里没准备,我去买点菜,一家人这下总算团圆了!”
“妈,就不要做饭了,等爸回来,我们上饭馆吃!”
“回家了,哪还用得着去外面吃,别浪费钱!”奶奶劝阻道。
“奶奶,哥好不容易调回来了,当然要庆贺哦,妈,你就不要做了嘛!”若兰听说要上饭馆吃饭,顿时来劲了。
“好,好,家里本来就没啥吃的,就上饭馆吃一顿,庆贺你哥回家,也给你打打牙祭,妈高兴!”
“爸,哥回来了,是调回来了!”门口传来架自行车的声音,若兰穿着还没剪去吊牌的新衣服,就跑到门口,大声地报信,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爸,您回来了!”谢磊,满脸笑容地招呼道。
“嗯,真是调回来了,户口迁移证明拿回来了?”‘父亲’瘦瘦的,穿了一件满是窟窿的圆领汗衫,胡子巴叉的更显出老,一人承担全家生活的重负,他已有未老先衰的模样。
“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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