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房东(landlord)?”
修抽空抢在两人准备来个亲切的握手前,一掌把布莱兹的爪子拍回去。“约尔,别理他。”
“修?”
“噢,别介意,他不喜欢我——至少现在还不。”布莱兹替修辩解,“因为我是个疯子。”
毫不知情的约尔立刻说:“不,不,你才别介意,修不习惯和别人太接近,性格热情的人会让他吃不消。”
“约尔,我不是……”
“哦,行了,你家人都这个脾气。”约尔打断他。
约尔并不是个单纯的傻瓜,他只是性格太阳光了一点。所以这会他眼里的布莱兹是个风趣开朗的青年;至于修——驱魔人因为常年和那些怪物们打交道,大多性格孤僻、神经质,还挺傲慢,总之很难和其他人来往。约尔简单地认为修也同样属于这种状况,并且觉得自己作为朋友有责任开解对方。
“修,你真的不用这样,你又不用继承家业什么的,你爸爸不是一直希望你生活像个普通人一样吗?你该从交朋友学起。”他趴到修座椅靠背上,凑过去小声说,“嗨,既然你肯找个室友了,总不能像防恶魔一样防着他。”
修只能嗯嗯了两声。
赫尔曼森医院所处地段很偏僻,白色高大的建筑被一片树林环绕,在日光下显得幽静祥和,夜晚则完全是另一副景象,完全不止阴森恐怖可以概括。
“精神病院?”布莱兹念着门牌上的字。
“地面上的部分——是。”修说,他想他不需要解释地下的部分。
“噢,这可真是——太棒了!我说了人类的想象力总是让我赞叹。你说他们在地面上和地面下动手术时,用的刀子会是同一把吗?”
修没理他,开车门下去。约尔早已下车走过去,院长奎恩•;赫尔曼森——按法律关系他是约尔的叔叔——正站在大门前等他。
“嗨,约尔,最近好吗?”奎恩抬起头,“啊,看看是谁,阿格尼尔家的大公子,可真是稀客。”
布莱兹在车上靠过去,从车窗往外看。“那老家伙——我不喜欢他。”布莱兹皱着眉自言自语,“噢天哪,他想要我的主人,想得快发疯了。”
虽然修没听到,但他大概会同意布莱兹这句话,从看到奎恩起他脸色就不太好。奎恩看上去是个衣冠楚楚性格和善的医生,但修总觉得他看人就跟看手术台上的样本一样,在他眼里只有值得解剖的样本和不值得解剖的样本之分,而自己在他眼里就不幸属于特别珍稀的那一种,因为奎恩看到他时总是显得格外精神焕发,跃跃欲试。
修怀疑自己已经在他的脑袋里被解剖过千百遍了。
奎恩这会盯着修的眼睛,但并不是对视,更像是在打量对方的眼珠——大小、形状、放在盘子里滚动的样子。他这么打量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倒是格外和蔼:“怎么回事,孩子,你看上去好像营养不良一样。年轻人就是这样,总是不知道好好吃饭。”他脸上挂着微笑,目光往下移,开始切割喉咙,“约尔要做个例行检查,你也想做一个吗?别看我们的院名,驱魔人们受伤了通常都会送过来,你知道,我们有最好的设备。”说这话时他已经研究到肺叶了。
“不用了。”修勉强无视那让人遍体生寒的目光,正打算起脚朝约尔走过去,布莱兹忽然从后面打开车门拉住他的胳膊。
“您不会想过去的。”他轻柔地说。
修想甩开他,他又用力拉了一下,露出一个好意的微笑。修回头与他对视两秒,朝几步之外的约尔问:“你检查要多久?”
“一个小时吧。”
修点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很明智。”布莱兹在他身后轻声说。
奎恩和约尔进门去了,修放眼望去,除了几辆停着的车,只剩下静静矗立的白色建筑和同样寂静的树林。
修转向身后的金发恶魔:“你不敢进去?那里面的气氛让你害怕了?”
“您在开玩笑吗?我为什么要害怕里面,那里的气氛可温馨了。”布莱兹用难辨真假的语调说,然后再次放轻了声音,“我担心的,是这里。”他一手拉着修的胳膊,一手从对方身体另一侧伸出去,在修身前几厘米的地方轻轻点了下。
一小片绚烂的火光划过,又立刻恢复平静。
“一个看不见的——大罩子。”布莱兹望向修,“只对魔气有感应。”
修的眼神变得严肃,他竟然毫无察觉。“防止恶魔进去?”
“可不是‘防止’这么温柔,您可以把它想象成百万伏电墙。”他说,“您不想撞上去,对吗?”
修扭头看向布莱兹。
“噢,对了,这罩子对人类不会起反应,而您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对不起,我忘了。”布莱兹微微偏头,露出无害的微笑。
“哈。”修笑笑,把头转回去。
“普通人类”可不能把恶魔“吃掉”。
布莱兹可能已经知道了,可能还在试探,他的心思又深又密,没人知道那孩子气的笑容之下隐藏着什么。那都无所谓,修不关心一个恶魔的想法。
等待的时间?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