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我刚惊叫出一个字,她已伸手捂住我的嘴,嘘了一声,在我耳边低声道:“小声些,婚期临近,哥哥怕出岔子,外面安排了很多人监视我。”
我点点头,她才松开了手,但我心里那股紧张恐惧之情却在升级,嗫嗫道:“这个事情很严重,奴婢也帮不上忙,而且这是皇上指婚,格格能逃到哪里去?不如还是等见了沐将军再从长计议,他那么心疼格格,一定会想办法。”
其实我也知道根本没有其他什么办法,这么说不过是缓兵之计。
她果然立刻摇头,坚决地道:“我等不了了,必须马上走,我约晨风来本就是要他带我出王府,现在是王府守卫换班的时候,他来不了,有你也是一样,王府上下很多人都知道你是太后身边的人,你来说太后让我进宫,没人会起疑。”
我顿时觉得头都大了,逃婚哪有那么容易?
“小陌,我求你了,帮帮我。”她使劲摇着我的手,眼里满是痛苦和忧伤,“我不能嫁给晨风,我和他都会痛苦一辈子。”
那倒是真的,我心里一直还是很想阻止这场婚事,只是没有办法,沐晨风都完全不反抗,只有她还是那么坚贞,我是很佩服她,很想帮她,但这逃婚好像还是太离谱了。
她见我久不说话,忽然松开我的手跪了下去,哀声道:“小陌,我求你,你帮我一次……你不帮我,我也只好一死……我绝不会嫁给晨风……”她说到后来,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慌忙拉她起来,心中极其为难,又很混乱,我是很同情她的,可这种忙不能随便乱帮,我若惹祸上身,那八阿哥要救我怎么办?又会顶撞皇上,得罪太后,那我岂不是又要连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做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已不只是与我有关。玉容、静璃、胤祯、胤禩、沐晨风,他们的命运是什么时候与我纠缠关联的,我已无从追溯,我总是能逢凶化吉,因为一直有人保护我,要说我能帮到他们什么,没有,我什么都帮不了,也许我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那样才不需要他们来保护我,不会受我连累。
我狠心松开格格的手,摇头道:“格格,奴婢不能那样做。”
“你也不帮我?”她眼里闪过一丝绝望,有些疯狂地大笑道,“好,好,你们都是想我死,那我死给你们看。”
我心中一惊,想要拉住她已经来不及,她已冲向梳妆台,抓起一把剪子就向自己心口插下去,我也顾不得凶险,扑过去抢她手中的剪子,还好她力气不大,竟被我夺了过去,她跌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不帮我?”
“奴婢只是不想看格格做傻事,”我将剪子背在身后,一只手拉她起来,“格格以为想逃就能逃吗?天子脚下,你岂能逃得掉?就算让你逃出京城,你的余生都要躲躲藏藏、担惊受怕地过吗?你还有家人,你就不怕他们受你牵连,被皇上降罪吗?”
“你以为我会做那么没脑子的事吗?你以为我是一时冲动吗?”她忽然站起身,红着双眼瞪着我,“我有周全的计划,一定逃得掉,我只需要你带我出王府,我保证不会连累你,不会连累任何人,出了王府,爱新觉罗•;茗珍这个人就会从世上消失。”
“消失?怎么消失?”我顿时觉得事情好像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擦干面上眼泪,忽又激动地抓住我的手,有一些兴奋地问,“你肯帮我了吗?”
“你先说一说你那计划吧。”我叹了口气,若真的可行,又能找个理由不被牵连,那还是可以做一件好事的。
她压低声音道:“我已在王府外安排好了马车,出城十里,就会有我最忠心的护卫假扮山贼冲出来,爱新觉罗•;茗珍就会在逃婚途中死于山贼之手,小陌则可以说是我骗你想见太后,你带我进宫,于其余的事毫不知情。”
我微微苦笑,且不说太后那么精明的人会不会信我毫不知情,但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也不是说人间蒸发就蒸发了。
她似乎看出我的忧虑,继续说道:“顶替的死尸我也早已准备好了,到时一把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没人能够辨认。”
我轻叹一声,“格格都被烧得面目全非了,那奴婢怎么能活得出来?”
“那只好委屈小陌一下了,”她满脸过意不去的神色,眼眶又有些红了,迟疑道,“我会让人打晕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因为没保护好我而受罚了。”
“然后呢?”我无奈叹了口气,这计划实在不能算好,但眼下除了逃婚诈死,确实没其他什么办法能阻止这场婚事了。
“然后会有其他人来接应,我会离开京城,寻一个隐蔽的地方。”她满脸恳求之色看着我,“小陌,你肯帮我的?”
我沉默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善后的话我自有说法,这件事还真没太大可能牵连到我。只不过她能不能这样简单就逃婚成功,还真的很难说。
按照她那计划,我们很顺利地出了王府,忽然感觉像是从幽冥地府里重回人间,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刘管家吩咐下人备了马车送我们进宫,途经王府侧门时,格格借口马车有些颠簸,换了她事先安排等在侧门处的马车,我们便往城外而去。
格格忧心忡忡,神情紧张,我也无法安慰她放宽心,只闭目静思,一路上除了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还隐隐听到一阵马蹄声,声音极远,但又一直存在,而且始终和我们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我也开始紧张起来,难道是王府追兵?掀开窗帘向后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出城约莫十里,斜地里果然冲出一群盗贼,粘着大把大把的假胡子,头发蓬乱得好似稻草,遮住了大半的面容。
骏马一声长嘶,停了下来。我拉开车门,还有些没回过神,只见寒光一闪,驾车的车夫一声都未吭就已倒下,好像有水滴打在脸上,伸手一摸,竟全是鲜血。那个车夫上一秒还活生生地哼着小调,此刻就倒在我面前,倒在血泊中,我紧捂着口,但那一声尖叫还是破空而出。
格格竟还很镇定,拍着我肩头道:“小陌,不用怕,是自己人,让他打晕你就行了。”
我摇头,死盯着已经一脚跨上车厢的人,他挥舞着手上大刀向我砍来,刀上还有先前车夫的鲜血,血点子顺着风势甩在我脸上,我用力推开车窗,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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