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回府,到二公子那里去。”
“是。”
因初九要到晋家去提亲,卢氏这两日都待在府里筹备采纳,听下人传报遗玉来了,一开始还当她是来同自己商量卢俊的婚事,却不想女儿屏退了旁人,关上房门,一扭脸便露出满面沉色,直叫卢氏眼皮起跳,暗道不是好事。
“这是怎么,难不成王府出事了?”
卢氏急忙拉着她在席子上坐下,看遗玉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脑中灵光一闪,便拍腿道:
“还是那纳妃一事?宫里又找你去?”
不得不说女人在某些方面的直觉很准,被卢氏一语中的,遗玉闷声开口:
“韦妃同我说,皇上已把婚事订下,这个月中就会交给礼部去办,将婚期订在中秋之前,让我回府准备迎亲。”
“什么;”卢氏大惊失色,手上收不住力道,攥紧了遗玉的手指,另一只手用力拍在案上,沉声道:
“这怎么说风就是雨,魏王不是已经明白拒了,皇上他就不管人愿不愿意,就要强送人吗?他们还让你去准备,准备个什么?怎么不等到把人送进门去,再告诉你一声”
宫里的做法着实触动了让卢氏的神经,当时她同房乔正在恩爱之时,身怀六甲,却眼睁睁看着婆母私自接了两个女人入府,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的丈夫添了两房妾室,如今女儿又被逼到这份上,怎能让她不急不气。
“娘先别急,我就来找您商量的,”见卢氏怒气冲冲,遗玉反倒镇定下来,拉过卢氏拍在案上的手掌握在一处,沉声道:
“娘知道我的心思,这门亲我是说不什么都不会应的。”
若是别的事,她都好说话,唯独这一件,根本不在考虑之中,算她任性也好,自私也罢,无论如何,她不会退上半步。
卢氏最担心女儿想不开,见她并没有因此六神无主,就晓得她已有打算。
“你是有了什么对策吗?”
到这个份上,遗玉还能有什么法子,不外乎是去搬救兵:
“离月中还有几天,我听贵妃的话,礼部还没接到指派,这还来得及劝皇上打消主意,我打算派人到洛阳城去请平阳公主来,到皇上面前劝一劝。”
卢氏迟疑道:“这确是个法子,可公主她会愿意帮忙吗?”
原本她同平阳是手帕知交,不该有此疑虑,可一年前遗玉及笄礼上平阳的缺席,却让卢氏这个神经并不纤细的女人看出,当年好友如今的身不由己,因而才会担心,平阳是否愿意当这说客。
“公主会帮这个忙的。”遗玉焉定道。
去年平阳公主府中作乱,积毒病发,疑难不解,恰逢遗玉被姚一笛劫至蜀地,遇见了姚不治,讨来药方,成功替平阳解危,这便欠下她一份人情。
人情难还,尤其是平阳公主这等举足轻重的人物,若非得以,遗玉真是不想将这人情债用在此处,拿宰牛刀来杀鸡,怎么都觉得窝囊,她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卢氏道:“公主若是能在皇上那里说通最好,若是说不通,你还要有个准备,”卢氏对上遗玉目光,“依我看,你今天回去就同魏王说明白吧,这毕竟是你们夫妻两个的事,总让你一个人担待着算什么。”
闻言,遗玉想了想,她这头情况,的确是不宜再瞒着李泰,真有个万一,皇上不肯松口,要将那送上门来的侧妃拒之门外,她一个人可做不了两个人的主,于是点头道:
“娘说的对,我回去就同王爷说。”
卢氏见她肯同李泰交代,便稍微放心一些,女儿再怎么聪明,都只是个女人,关键时候还是要男人站得住脚才行,当年便是她一厢情愿,那房某人早同她离心,才未能善终。
遗玉的家务事,卢氏帮不上什么忙,自觉不能给女儿添乱就是最好,便道:
“我看你二哥的亲事,就暂放一放吧,先把你这头料理清楚再说。”
“可别,这一事归一事,二哥的亲事同我这里有什么相干,就是提了亲也得等上几个月准备,过了夏,二哥虚岁都有二十二,再拖下去成什么样子,娘只管去忙您的,我这边有什么动静,肯定会来同你说的。”
“这样也好。”
遗玉既决定要同李泰交待,就没在卢氏这里多留,听她嘱咐了几句话,便起身回王府去了。
遗玉从卢氏那儿回来,还是下午,算算时辰,李泰这会儿还在文学馆里,便吩咐平彤道:
“早些去将药熬了我喝。”
这阵子,就是再忙再多事,她都不忘记喝药,要知道宫里就是拿捏了她没有身孕这一条才一个劲儿地往魏王府里塞人。
天热,遗玉午觉没有睡好,本是想趁着平彤熬药的工夫补眠,但有心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觉得心口窝得慌,因服药调养,不敢喝半口凉爽的东西,她干脆不睡,套上鞋子到院中水榭去坐,吹吹湖风,呼吸变得清爽,浑身倒还舒坦些。
平彤在楼上熟门熟路地熬上药,交给平卉看着火头,就下楼来服侍,在水榭找到躺在席子上纳凉的遗玉,不免一阵唠叨:
“您在这儿坐,当心着凉,上午奴婢就听见您咳了两声,莫不是昨天在书房开着窗子,吹多了湖风,您自己就是半个大夫,更该注意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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