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仙人眼中的“飞升”,于岑双而言,不过是仙骨上的封印被解开了。
那时,不知天帝随手打入了一道什么法术到他体内,强大的法力威压镇得他毫无反抗之力,但被封印已久的涅槃之火却明白机不可失,配合外界威压,摧枯拉朽般在封印上肆虐,一口气将封印破解至第九层!
虽未彻底解开封印,但也足够岑双原本的仙气,将他身上的妖气驱散,又因为涅槃之火声势浩大,有如飞升仙人曾经历过的飞升四劫中的火劫,便让这些仙人误会了。
当然,在身上封印未完全解开的当下,岑双乐得他们如此误会,唯一需要担忧的,便是那位不知活了多少年,看了多少仙人飞升之景,且自己就是飞升仙人的天帝陛下,有没有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如此惴惴了好一段时间,也没见对方再召见自己,岑双便渐渐将心放了下来。倒是其他的仙人对自己“半妖飞升成仙”的事迹更感兴趣,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明显比正经飞升上来的几位仙君多得多。
但明白面具挡不住仙人视线后,岑双便极为讨厌那些掺杂着好奇同情以及嫌恶鄙薄的目光,所以甚少明着在天宫走动,连积攒愿力的卷宗任务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副不思进取游手好闲的模样,久而久之,看向他的目光,便少了许多。
岑双自然乐见其成,他之所以不去参与仙侍择选,而是去灵宣殿接取愿力任务,为的正是多出些自由时间,方便他暗中打探他娘的下落——虽然,以他目前“半妖飞升”的身份,即使有做仙侍的念头,也未必会有上仙肯收下他。
除了天宫太子那位奇人也。
说起太子凤泱,倒是对他抛过一次橄榄枝,大约是在他“飞升”的第三日,他还没有住的地方,便蹲在一棵还挺喜欢的梧桐树上小憩,忽然风急,“呼”一声轻响,岑双耳朵动了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什么东西敲了头。
他睡得昏天暗地,一时忘了今夕何夕,还以为睡在自己的寝宫树梢,被那个人扰了好眠,迷迷瞪瞪往下面看了一眼,咕哝出一句:“好困,再让我睡一会儿吧,太子哥哥。”
别开头,想要继续睡。
没一会儿,又转了回来,眼睛也完全睁开了,重新看回去,正好将那个还想拿树叶砸他的人逮个正着。
凤泱转动落叶的手停了下来,眸中尽是笑意,微笑着问他:“既是困了,怎么不回去睡,反而赖在太子宫里?”
岑双一见是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没地方睡。”
凤泱好笑道:“你没地方睡,不去找灵宣殿的仙官尽早给你安排,日日挂在我宫前,是想吓唬谁?”
“没要吓唬谁,我就是,比较喜欢睡树上。”岑双闷闷道。
凤泱道:“哦,比较喜欢睡太子宫的树上?”
岑双瞥了他一眼,道:“你宫门口这棵树,长得最好看。”
“太子宫的梧桐树,可不是天宫
中最高大葱郁的,”凤泱莞尔道,“不过,你这么喜欢,又无处可去,若不来太子宫做个仙侍,如此,便能日日与这梧桐树为伴了,你觉得呢?”
岑双幽幽盯了他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一溜烟跑了。
但等到第二日,太子宫前的梧桐树上,照旧蹲了一只戴着面具的黑衣少年。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少年雷打不动,躲在高高的枝头上,凤泱太子虽没叫人将他赶走,但让他入太子宫为仙侍的话,也只说过那么一次。
大约是在第七日的时候,那位太子殿下准备了一桌美食,一壶美酒,就摆在庭前石桌上,缭绕的云雾似一片茫茫云海,藏住了石墩,也掩盖了大半张石桌,还衬得桌上的玉壶金樽更为显眼,珍馐异果更加鲜艳。
凤泱太子自斟自酌,芬芳酒水满庭飘香。
太子宫门口的那棵梧桐树已十分高大,只要宫中的人不特意施法遮蔽,半个太子宫的景致都能被树上的人看去,更别说这一桌好酒好菜了。
岑双自然看得清楚,还能看到仙果上晶莹的露珠,剔透的酒液流入酒杯,再被那位天宫太子执起饮下的画面,他看得仔细,自然没有错过之后凤泱太子放下酒杯,冲他招手的一幕。
岑双动了动脑袋,却没有搭理对方。
凤泱太子失笑出声,又冲他摇晃着手中酒水,含笑道:“醉云间虽不如琼芳酒有名,但也是千金难求的天宫佳酿,真的不想尝尝?”
片片红叶随风而落。
凤泱太子作势起身,遗憾道:“唉,日光漫漫,却无人共饮,甚是无趣,只可惜了这壶好酒,还是我从母后那里求来的,既然有人不领情,我也只能拿去还给母后了……”
话音未落,树梢摇晃“沙沙”几声,眼前便多了一人。
凤泱太子眉梢的笑意都不曾落下过,握着酒壶的手极其自然地一转,给对面的酒杯倒满,抬手示意,温和道:“眼下只有你我,不必拘礼,坐罢。”
那是岑双第一次和凤泱喝酒,两人虽然陌生,但喝起酒来却很投缘,连口味也很相似,就因为太相似了,以至于凤泱太子最爱吃的那几个菜,都被岑双吃完了,最爱的醉云间,大半都下了岑双的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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