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切都符合手续‐‐无论是照片,还是印戳。波兰人客气地微笑着,将护照递给了持证人。这时,他一定想到了俄罗斯外交部奇怪的干部政策。
&ldo;外交官先生,祝您一切顺利。&rdo;他讥讽地对旅客祝愿道。
窃贼对他甚至不予理睬。
列车刹住了。车窗外是漆黑的夜晚,这夜晚,偶尔被某处孤零零的灯光划破。面对此情此景,科通感到无限忧伤、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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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少女
十七岁的人不是在走路,而是飞奔。春天、青春、无忧无虑.头上有淡蓝的天空,阳光闪烁,春天透明的空气使人头晕,好像香按酒一样使人微醉。十七岁的年龄,一切都是第一次。敞开的窗户外面鸟儿响亮幸福地啼叫着,院子里盛开着丁香花,似乎前面的一切都是顺利和光明的,世界上没有罪恶,只有鲜花和微笑。天空有彩虹,永远都是这样,永远永远……
年轻的姑娘,秀发蓬松浓密呈浅栗色,现在她一生中最后一次站在学校队伍里,恰好是十七岁。一切在她生命中都是第一次:毕业文凭、毕业舞会。她准备今天晚上参加舞会……当然,也有初恋,十七岁的年纪怎能没有初恋呢!但是,女毕业生并没有感到幸福,恰恰相反,她是人世间最不幸的人。
五月阳光下站在学校队伍中的女孩,名叫娜塔莎&iddot;那依琴柯。同班男生(还有同年级男生)中不止一个都曾爱恋过她。她个子不高,身子柔弱,大眼睛,线条笔直的脸庞,少女娇媚的天真。她赢得了所有人的宠爱,包括喜欢在课间大休时躲在卫生间一齐痛饮波尔特温酒的最坏的流氓劣等生,一直到学校校长。校长是个十分严厉的老物理教师,接连不断地给学生打二分和一分。娜塔莎在课堂上和课后接到过多少张表达爱慕之情的纸条,多少个男孩为争夺帮她把书包拿回家的权利而吵架,多少个男孩性欲旺盛,脸长粉刺而举动笨拙,长期忍受着激昂想像游戏的煎熬!
但是,少女对所有人都会腼腆地微笑,无一例外,她始终是令崇拜者目眩和难以接近的。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着,直到毕业,那依琴柯读书的学校是一所重点学校,因此,课程结束,毕业考试和颁发文凭都比普通学校提前许多时间。
&ldo;在这个意义重大的庄严日子里,你们走向崭新的成人生活……骄傲地昂首走向生活……永远不要忘记在母校汲取的理智、良知与不朽的知识……&rdo;严厉的校长说话声经过扩音器放大传到她的耳中。
娜塔莎叹了口气,把手伸到衣袋里,摸到一个撕开的信封。
信封中装着信,这是那个无与伦比的惟一一个人写的,发育成熟的女孩真诚地在和女友谈话中承认,她的全部身心永远属于他。
这位幸福的人名叫马克西姆&iddot;涅恰耶夫,三十三岁。说实话,和那依琴柯那些满脸粉刺的同龄同学相比,他已远非少男,&ldo;第一次&rdo;这个词对他这样的年龄段未必适当。他是前国家安全委员会反间谍人员,高加索某紧张地区的前雇员,所谓&ldo;第十三处&rdo;的前工作人员,行动假名&ldo;柳特&rdo;,现在被判处五年加重劳动改造。他比娜塔莎整整大了十五岁,可是一点也不妨碍今天的初中毕业生炽烈地热恋他,在少女这样的年龄会有这样的情感。
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们俩相识在一个十分戏剧性的场合。那是一九九二年十月一个阴雨的日子,娜塔莎从女友的生日聚会回家。在聚会上她喝了香按酒,喝了一点点,但是就这一点点已经使她头晕得难受。娜塔莎站住,偶然靠在一辆车上。喇叭刺耳地尖叫起来。几分钟之后两个歹徒出现在身旁。他们后脑头发剃光,穿皮上衣、运动裤,说着很怪的行话,这是他们的职业行规。匪徒们自然想强奸小女孩,几乎快达到目的了,但是就在最关键的时刻,马克西姆像童话中吉祥的精灵一般出现了。他将恶棍们教训了一顿,又把吓得哆嗦的娜塔莎推到出租车里送回家。涅恰耶夫什么要求也没有,就连道谢也不需要。对发生的这一切惊骇不已的朋友们(这时女孩总共只有十五岁)看来,他就像高尚而无畏的侠士罗宾汉。真想不到他们在这样的机会相遇……
这时,娜塔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伯伯究竟是什么人,廖沙伯伯阿历克赛&iddot;尼古拉耶维奇&iddot;那依琴柯恰恰是在发生不愉快事件一个月以后出现在她家中的。在科雷姆普通劳改营经过两个&ldo;五年计划&rdo;之后,窃贼终于回到首都。廖沙伯伯恐怕是(除了妈妈以外)惟一非常疼爱女孩的人。首领的亲弟弟瓦复在一次翻车中丧生,当时女儿还很小,哥哥阿历克赛接过了照顾孩子的全部责任。对小侄女的关怀,始终在押解转运站、在中央监狱、在监禁营和流放中温暖着老刑事犯冷酷的心。在相当程度上,也许正因为有了这种关怀,科通才保留了些许人性。
哪怕为这点人性要付出代价,而且已经付出了代价……
可爱的侄女自然不会知道莫斯科罪犯的全部牌局配置,更不了解她那尊敬的纹身的伯伯和冷酷的无法无天的狂徒阿塔斯之间纸牌游戏的详细情况,这狂徒要把世界变成他人的干硬树皮和自己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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