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把话题给岔开了,牛淑妃也觉出自己失言,她便冲权仲白一笑,又对皇次子温言道,“想吃什么,就让宫人们给开个小灶。可下午也还是要去上学,不能让先生们对厚望落了空,先生们都是为好,功课再沉,也是因为想把给教得好了。知道吗?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会受累,日后都是享福呢……”
权仲白听到这赤。裸裸话语,不禁微微摇头轻笑,他笔不加点,开了一张清火药方,吩咐了皇次子身边宫人几句,又冲牛淑妃拱了拱手,也不多加客套,便起身出了咸福宫——牛淑妃好戏,固然好看,可他自家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却也是实在没心思再欣赏别人卖蠢了。
不过,他这也是低估了皇上对皇次子关心,才刚出了咸福宫,便撞上了早候在那里李公公——皇上正同内阁开会,一旦脱出身来,便要亲自过问皇次子病情。
作者有话要说:牛淑妃以为自己把族妹捏得牢牢的,其实族妹心里如何想,谁能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还很难说……
☆、179 后手
后手
要不说皇上要称孤道寡呢,虽说大病初愈,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但偌大一个帝国,哪里离得开大当家的,竟无人心疼皇上的病体,出面于涉,也就由得他撑着身子,出面与内阁大臣们聚会。权仲白走近后殿时,便觉得皇上面色苍白,似乎好容易养出来的一点元气T又操劳得虚耗了去。
他眉头才是一皱,皇上便多少有些讨饶意味地道,“已经让人去熬补药了,子殷你就别唠叨了吧”
连太监和封锦也不是什么清闲人,今日不在身边服侍,余下几个内侍虽也受宠,但当着皇上的面,却绝不敢多嘴。权仲白看了他们几眼,都无人出来告状,他叹了口气,“昨晚上又没睡好吧?传您的那套工夫,可要勤练。不然思绪不澄明,晚上睡不好,元气培养不起来,只会越来越差。这痊愈的希望,可就更加渺茫了。”
“古往今来,有谁得了这个病,不是拖日子罢了。”皇上倒是看得很开,他半是失落、半是自嘲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见权仲白皱起眉,便又为自己辩解,“子殷你是知道朕的,朕心里,事情多啊。”
皇上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岁上下,正是年富力强时候,心中有多少雄心壮志,是可想而知的。偏偏他又极为清醒,深知这万寿无疆,不过是自欺欺人,他的身子和普通人相比,还要再孱弱一些。一旦得了肺痨,要再痊愈,几乎纯属痴人说梦。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不能说不深远,自从知道实情以后,皇上有一阵子,几乎都夜不能寐。如今会把这话说开,其实也算是渐渐开始接受现实了。权仲白在他跟前坐下,也叹了口气,道,“把手伸出来吧。”
他摁了摁皇上的脉门,便吩咐左右,“把我开的黄精汤煎一服来,其中黄精减上两分,枸杞多加一分。”
自然有人应诺了,转身便去操办。皇上扬起一边眉毛,怕是见权仲白始终不提,也就主动发问。“小二子的高烧如何了?看你神色,应该不是什么大病吧。”
“就是小孩子调皮。”权仲白轻描淡写,“最近功课多了,他不愿上学,借着身边人生病的机会,便兴风作浪起来,我已经收拾过他了。”
皇上显然便松了一口气,正要再说什么,看到权仲白神色,眉眼不禁一凝,他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待人都散尽了,权仲白方道,“这孩子心眼很活,是要比皇三子灵巧一些。他今儿告诉我,觉得贤嫔娘娘,还比淑妃娘娘更疼爱他几分。”
寥寥数语,便把皇次子那番话说了出来。“晓得以小见大,又懂得为生母避嫌,以他年纪,算是相当聪慧了。”
皇次子的天分,虽然皇上也有了解,但牛家使劲居中鼓吹,也是任谁都无法否认的,唯有在这件事上,才真正见出他确实是一块璞玉。皇上神色难测,眉眼间似喜似忧,好半晌,才沉吟着道,“仲白,这件事怎么答,你是该先同我商量的。”
权仲白和任何一个病人说话,往往都不大客气,即使对方是九五之尊也不例外,他答得亦很坦然,“母子天性,任何事情都割裂不开。再说,这种事纸包不住火,虽然台面上没有风声,可知道的人却并不少。就算你能耐再大,也改不了他孺慕生母的心情——再说,你只想想林中冕,便知道你对这孩子,是有些过分求全了。”
皇上面色一窘,倒也无话可回,只好于笑道,“你倒也是言之成理。”
顿了顿,又有点不甘心,想要找回场子似的,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么一来,孙家、杨家,心里就安稳多了。”
这是在暗示什么,权仲白难道还听不懂?他可不怕和皇上来这一套,当即便道,“嘿,陛下,天理不外人情。任何人都有私心,您要真这么想,那可就谁也都不能信了。”
皇上也有些尴尬,他讪讪然地,倒有些孩子脾气。“我又没说不信你——子殷,你欺负我一个病人,心里很有滋味?”
权仲白笑而不语,两人一时都未曾说话,室内倒是沉默了下来,又过了一会,皇上才喃喃自语,又像是感慨,又像是解释。“琦莹这个人,是简单粗糙了一点,但也就胜在简单。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总是得要为接任的考虑……多一手准备,总比少一手准备来得好,有时候,朕也只能在很有限的选择里,权衡得失利弊。”
他自嘲地一笑,“本来有些事,想要从容收拾的,也不能不往上提一提了,朕还在的时候,不论天下局势怎么繁复,我都有信心压住,可一旦主少国疑,有些本来不当回事的危机,也许转瞬间便能倾国灭种,或者更有甚者,让大哥觑得机会……到时候神州大陆要动荡到什么地步,可就谁都难以想到了。”
乱象一起,的确是谁也无法掌控全局,权仲白问,“您是想把罗春连根拔起,不再玩什么羁縻了?”
牵扯到国策,皇上有片刻的犹豫,但也许,是因为日后他的病症,还要仰仗权仲白的照料,也许是因为权仲白的人品,已令他极为信任,他瞟了权仲白一眼,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从前福寿不想出嫁,朕也由得她,她一来年纪尚小,二来其实也就是吊着罗春的一根胡萝卜,但如今却不能再由着她任性了,她和罗春,也到了定亲的时候。”
福寿公主一人性命,和边疆将士千万人的性命比,似乎任何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皇上从前由着长公主,恐怕也是私心里有所偏向,但如今形势变化,她一人哪里比得上大秦的千里江山?这亦是极为无奈的一回事。权仲白默然不语,皇上略有几分自嘲地一笑,又道,“早知道,就不和西班牙人开战了,明润和升鸾,朕都还是信得过的,要打就狠狠地打吧,还好国库里有钱……南边,也始终都不会是问题。”
余下鲁王的问题,变数那就大了,毕竟隔了一整个大洋,双方对彼此的情况都毫不了解。皇上也没提这事,而是续道,“这些朕都不大担心,有杨阁老在,罗春和西班牙人,闹不起来的,北边的女真族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俄罗斯人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想法。”
他顿了顿,颇有深意地望了权仲白一眼,又续道,“就有一件事,我心里很不安宁,子殷你知道朕说的是什么事吧。”
权仲?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