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乐岑就去了。
沈固突然一伸手,金铁之英从手中疾射而出,冲着触手中间就射过去了。章鱼似乎也知道此物厉害,四五根触手同时收回,缠成一团挡在水面上。那触手极有弹性,以金铁之英之利,都没能穿透,只刺穿一根触手便倒飞了回来。
章鱼接连受伤,更加狂暴起来,搅得海水波浪汹涌。沈固他们的立脚之处高出海面只有两米左右,现在波浪一起,顿时被从头到脚打得透湿,还站立不稳。钟乐岑第一个被浪头打翻了,幸亏小黑子拽住他,才没掉到石头下面去。
沈固倒是不至于连这点浪头都顶不住,但他心里明白,这章鱼这么多条触手,光靠他一个是无论如何顾不过来的。钟乐岑趴在石头上狼狈地大喊:〃镇水柱!”
沈固有苦说不出。他现在已经明确是感觉到了金铁之英里那奔涌的力量,但还不能完全把握。铜精若真是匹烈马,那他现在还没能给马戴上辔头,更不用说让它铸出镇水柱来了。
金铁之英随着沈固的心意拉长,变成一柄细长的刀,沈固抡起来,对着到了眼前的触手就砍。他用的是一股巧劲,借着触手本身的力量横拉一记,金铁之英锋利的刀刃立刻将一条触手几乎割断。但是他自己也被另一条触手抽了一记,半边衣裳都被吸盘撕了下去,露出来的皮肤上立刻起了一片片圆形的紫红血点。而另两条触手已经在他身体一歪的时候蹿过去直奔小黑子和钟乐岑。小黑子抡起栏杆就戳,跟一条触手战作一团,钟乐岑在石头上打一个滚,险险避开另一条触手。
突然间水花四溅,又有几条触手伸出来加入战团,海水猛地泛起巨大的浪头,章鱼小山似的身体有一半露了出来,三只海色的眼珠个个都有西瓜大,嘴形像是鹦鹉,但比鹦鹉又不知大了多少倍,摩擦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石堆上地方到底太小,钟乐岑躲避不及,被一根触手拦腰卷起,在半空中一晃,就直往那张巨大的嘴里投去。
沈固一眼看过去,心险些从喉咙里跳出来,可是金铁之英被两条触手同时缠上,一时之间无论如何抽不出来。眼看钟乐岑就要被投进那张嘴里,他突然之间在金铁之英里捕捉到了那一股游走的力量,几乎地本能地全力一扳,将金铁之英的前端对准了章鱼的头。猛然之间,金铁之英前端迸出一道冷光,一匹马腾跃而出,身后拉出一道暗色的铜柱,对着章鱼张开的巨嘴撞了过去。
小黑子看得眼都直了。铜精在章鱼面前突然消失了,可是它拉出的那根铜柱却结结实实撞进章鱼的嘴里,一声大响,章鱼那鹦鹉般的嘴居然被撞碎了一块。章鱼大怒之下,一甩触手,把钟乐岑扔上了半空。小黑子心里忽悠一下紧了……这么高,掉下来会被水面拍个半死,肋骨断几根也是可能的。不过他刚刚这么一想,铜精又出现在半空,飕地一声穿到钟乐岑身下,稳稳接住了他,落在石堆上。钟乐岑虽然被铜精硬梆梆的身体磕得到处都疼,但总好过掉到水里被拍断肋骨。
沈固这一下却是突然开了窍。心里默念着钟乐岑画出的镇水符,金铁之英猛然一指,铜精纵身而起,背后又拖出一条铜柱来,上面凹凸起伏,赫然正是镇水符的咒文。铜柱随着铜精飞到半空,直落下来,插进了海水中。
钟乐岑看得心里狂喜,高喊一声:〃太棒了!〃顾不得身上疼痛,跳起来大叫,〃就这样,快,坎离兑巽,六十四位,把镇水柱打下去!”
沈固随着他的话,金铁之英已经又催出一条铜柱打入水中。初时他还有点滞涩,两三次后已经觉得金铁之英中的铜精之气与金铁之英已经合为一体,用来得心应手,索性将金铁之英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便见一根根铜柱剑一般自上而下直入水中,本来被章鱼搅得白浪翻腾的海水立刻平静了下来。章鱼见势不妙,潜入水中想逃,但它的脑容量可能确实太小,等到发现不妙,六十四根镇水柱已经打下六十三根。沈固手中的金铁之英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收回手中,最后一根镇水柱打下来,恰好封住它的去路。只见海面上最后翻起一圈水花,就完全平静了下来。要不是沈固三人如同落汤鸡一般还带着伤,恐怕很难有人相信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恶战。
海面平静,沈固也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了,钟乐岑更是毫无形象地就往石头上趴。倒是小黑子跑到石堆边上想去看看那镇水柱,却忽然看见远处的水波:〃沈哥,钟哥,你们看!那好像,是那些海豹啊!”
142
142、黄泉循环系统
沈固三人最后是坐着那条已经被砸成了破蛤蜊皮的船回家的。只是上了岸之后,他们才发现太阳仍然悬在中天,比他们早上出发的时候大约也就过了一两个小时的样子。不过这时候三人谁也没力气去研究这个问题,各自分头爬回家,澡也不洗,倒头就睡,一直睡到日色西沉。
钟乐岑是被饭香味弄醒的,睡着的时候不觉什么,现在一醒,就觉得肚皮已经贴到脊梁上去了,而且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他唉哟唉哟地哼哼着爬起来蹭到厨房,沈固背对着他正在炒鸡蛋,听见脚步声笑着说:〃起来了?身上疼吧?睡觉之前忘记先给你做个冷敷了。没办法,一会儿做个热敷吧。”
钟乐岑趴到他背上,打着呵欠:〃什么时候能吃饭?”
〃马上好。〃沈固手上炒着菜,百忙之中回头亲了他一下,〃拿碗盛稀饭去。”
钟乐岑懒洋洋走去盛了稀饭拿了筷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就不肯起来了。沈固把菜摆上桌,摇摇头到浴室拧了热毛巾来给他擦手。他一弯腰,钟乐岑从他敞开的衬衣领子里看见一片出血点,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严重?〃被触手抽过的地方皮肤已经发青肿胀,那些出血点更是变成了紫黑色。钟乐岑解开他衬衣一看,连胸带背的一大片。
沈固笑笑,坐下来拿起筷子:〃没事,就是看着严重点,皮下淤血,热敷几天马上好。倒是你,一会让我好好看看,别伤着骨头。”
钟乐岑饿得快死,拼命扒饭,一边敷衍地点头。沈固给他把嘴角的饭粒捡掉:〃慢点,小心噎着。也不至于饿成这样吧?要按这边的时间,咱们也就去了几个小时。”
钟乐岑翻个白眼,拼命从饭菜里调动出舌头:〃胡说!咱们,嗝……咱们在铜山上呆了至少一天了,嗝……”
〃看吧,让你慢点吃,噎着了吧?〃沈固起身给他倒杯水,〃为什么鲛人海的时间跟我们不一样呢?”
钟乐岑摇头,喝一口水冲冲噎在胸口的饭,透了口气才说:〃我觉得鲛人海可能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倒是我们在铜山的时候,时间似乎停止了。如果把我们在海道上的时间和在鲛人海做客的时间加在一起,倒是跟我们回来的时间相符。”
〃那为什么铜山的时间是静止的?”
〃我怎么知道。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我哪能都知道。好在我们再也不用去铜山了,哎,那条大章鱼,我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了。”
沈固琢磨了一下:〃那条章鱼到哪儿去了?”
〃怎么,〃钟乐岑惊讶地看他,〃当然是被镇水柱镇在那里了。”
〃镇在那里?〃沈固还是觉得难以理解,〃镇在哪里?你说我打下镇水柱的那个地方?章鱼被镇水柱压在下面?”
钟乐岑摇头:〃不是。确切地说,章鱼是被镇水柱限制在那一小块水域里。怎么说呢,就好像我们做了一个笼子把它关起来一样。”
沈固想了一会,还是觉得没法理解。不过也用不着理解,反正章鱼被困住就是了:〃你们当年……也是用这种办法困住那条青龙的?”
〃当年比这还要厉害些。因为这是镇水,章鱼虽然被关在笼子里,至少还有个活动范围,而且旁边有鱼游过的话还能抓来吃吃。但青龙君是被镇龙诀镇在水眼之内,就好比穿上束缚衣被关小黑屋,丝毫也不能动弹。如果不是修炼的神物,饿也饿死了。当年用镇水柱,主要是为了护住堤岸不让水冲过来,当然,也就等于把整段河里的水族全部关进了笼子。〃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确实,现在想想,是太残忍了。但是当时如果不把水镇住,堤岸年年垮,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沈固拍拍他肩膀:〃行了,都是过去的事,别再想了。快点吃,吃完了我看看你的伤。”
虽然是饿得狠了,但钟家有养身之训,不得暴饮暴食,所以钟乐岑吃了一碗饭后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知道这是所谓的眼馋肚子饱,也就停下不吃了。这时候他才闻到自己身上一股海腥味儿,不由哀号一声,跑进卧室去把被两人睡上海水渍的床单枕巾全部扯下来塞到洗衣机里,自己也忙忙地放水洗澡。沈固刷完碗,听见浴室里水声哗哗响,心里一热,把衣服一脱,开门就进去了。
钟乐岑正站在莲蓬头下面洗头发,弯着身子,把腰线拉得十分清晰。沈固直接贴上去搂住了,吓了钟乐岑一跳,闭着眼睛扭回身来:〃你干吗?”
〃一块洗啊。〃沈固回答得理直气壮,很后悔为什么不在浴室里安个浴缸,那样做事就方便多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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